李左车没回答他,而是抬起头幽幽问道:“你看今夜还会下暴雨吗?”
陈戈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头上乌云已经薄弱了不少。虽然不知道李左车问这个有何用意,他还是恭敬的答道:“云将散开,雾霭也去,这天应该是要晴了。”
李左车眯眼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道:“不然!你仔细听听,云中尚有雷音,半夜必下暴雨!陈戈将军,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并非秦王肚子里的蛔虫,又怎猜得到秦王的用意?到了义渠,你的生死自然会明了!”
陈戈侧耳听了听天上沉闷的雷声,看着已经走到前头的李左车,心里想到:“你虽猜不透秦王心思,但知道的必然比我们多!”
一路向北,到了半夜,果然又下起暴雨,天上电闪雷鸣,雨如倾盆倒下。
李左车站在屋檐底下,负手看雨,叹气说道:“如此霉雨,如此季节!秦王啊秦王,你的雄心是不是也会被这倾盆大雨浇得冰凉?人祸能解,面对这天灾,你又能如何?”
义渠城里,秦王府中,半夜依然是火光通明。
大厅里面,几位将军或跪或坐,正在向秦王禀明如今的灾情。
才从宁县回来的冯英说道:“宁县背靠三水,如今大水涨来,有大半个县城遭到了水淹。死者不计其数,末将领五千兵马,用竹筏和小舟到处抢救,部分灾民已经转移到了泥阳。”
当初因伤而留守乌氏城的陈巨说道:“乌氏城也遭到了水灾,不过还好有沟渠排水,缓解了不少压力,县城尚且完好,不过下游的平原被大水完全淹没了!”
嬴子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徐也,朝他问道:“泾阳如何?城里可受灾?”
徐也说道:“水已经漫进城里,不过不深,灾情并没有多严重。”
嬴子婴闻言放心了不少,才舒了口气,公孙止手持一策竹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不等嬴子婴问他,他便举着竹简说道:“得到消息,内史爆发洪水,已经有十多个城受灾!”
嬴子婴负手度步,沉思道:“泾河水涨,必是因渭水之故!看来整个关中,除了偏远的陇西和上郡,其他的地方都遭受了水灾!却不知是不是黄河涨水的原因。自从李斯修建了风陵渡大坝,关中已经很多年未曾遭受水灾了!莫非,是大坝出了问题?”
公孙止没想到秦王如此机智,虽还未看信,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他手持竹简说道:“正如秦王所言,就是风陵渡出了问题。普通的大雨,最多能让一城受灾,很难祸及几条水流!信中说道,风陵渡大坝因储水太多,左边一处接近崩塌。塞王司马欣这几天派遣了数万大军到达风陵渡,连夜抢救!并往下游不停的放水,听闻魏地也遭受了水灾,想必也就是这个原因。”
嬴子婴脸色一变,转头看了看蒯彻,正好看见蒯彻长着嘴巴扯断了胡须,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这风陵渡就是当初他向嬴子婴献计之时提到的渡口,那里储水量丰富,一旦绝提,便是天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