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纶低头想了想,只好起身道:“好像也只能按制军说的办了,司里这就回去和岳军门商议。至于改船的款子,恐怕还要制军想办法。藩库连下月各标的饷银尚无着落,哪有这笔银子啊!”
张亮基起身说道:“粤匪势大,嚣张日甚,各路官军连吃败仗,这粤匪竟然越剿越多!本部堂除了把实情奏明上头,恐怕也想不出其它的办法。本部堂今儿跟老弟说句实话,老弟就不要指望朝廷了,还是各省想各省的办法吧。”
张亮基这句话,本是在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哪知却被崇纶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回到巡抚衙门的当天,崇纶就含毫命简,给朝廷上了一个折子,把张亮基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折子拜发,湖广总督的官防,开始在崇纶的眼前晃來晃去。
依崇纶的想法,这篇折子递进京师,就算扳不倒张亮基,张亮基的圣恩也会从此大打折扣。
崇纶当晚喝得酩酊大醉,把“本部堂”三个字,反反复复说了半夜。
一府的人吓慌了手脚,以为老爷招了什么邪气。后來请了个郎中进府,给崇纶连灌了两碗醒酒汤,崇纶这才睡去。
郎中出府的时候,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这一晚,左宗棠也喝得不省人事。
左宗棠是有气无处撒,走又走不得,自己作践自己。
这一晚,湖南巡抚骆秉章也沒睡好觉。
这一天的晚饭后,他正坐在书房里喝茶,打外面突然送进來一封加急公函。
骆秉章起始并沒有太在意。从打湘勇援赣各营出省后,公函就沒有断过。有的加急由驿站递交,有的则直接派快马送进巡抚衙门。无非是催粮要饷罢了。
又喝了两碗茶,出透了汗,骆秉章这才将公函拆开,却原來是湖广总督衙门转抄的一道圣谕,圣谕的后面便是张亮基转饬湖南抚、提,限期安排船炮,交由总督衙门统一调动的兹文。
大清官制,总督有节制巡抚之权。但在实际当中,又因督、抚都可以单衔奏事,所以又是平行的。往來文书均不用“故牒”,采用的都是“兹文”。“故牒”为上司下达下级的下行公文,“兹文”则属平行公文。
阅完圣谕,又把张亮基的兹文反复看了看,骆秉章的头一下子大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