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潮满嘴流血,声息皆无,分明已经咬舌自尽。
萧孚泗一见杨时潮的情形,不由大叫道:“俺下手没这么重啊!”
曾国藩沉思了一下道:“这与你无涉,想来是他自知死罪难逃,分明是畏罪自杀。孚泗,你派人到按院衙门把仵作请来,详细察看一下死因,然后着人拉到城外掩埋。”
曾国藩话毕走出公堂,进了签押房。
他在签押房呆坐了一会儿,正想起身去书房拿卷书来看,亲兵营帮办李臣典同着一名巡抚衙门的候补道却急匆匆走了进来。
施礼毕,候补道说道:“曾大人,抚台大人请您老带着杨知州杨刺史速到巡抚衙门去一趟,说有急事相商。”
“什么?”曾国藩一愣:“老弟是说杨时潮?”
候补道小声说:“大人想来还不知道,杨刺史刚被湖北青抚台保举成四品知府,圣谕着他速赴扬州帮办粮台转运。想不到,这个杨时潮,这官升得这么快!他这回可是真发迹了。朝里有人好做官,这话何等千真万确!”
曾国藩用手下意识地摸了把胡子,说道:“好,本大臣知道了。老弟回去转告抚台,我换件衣服就过去。”
候补道走后不久,曾国藩同着亲兵乘轿来到巡抚衙门。
到了签押房,与骆秉章互相礼过落座,骆秉章道:“让杨时潮也进来吧。上头刚刚赏了他四品知府衔,着他赶快到扬州大营帮办粮台转运。这是刻不容缓的事啊,误了军情,您我都吃罪不起。”
曾国藩沉吟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情我正要向您老通报,杨时潮啊,他可能不能去扬州了。”
骆秉章吃一惊:“为什么?发审局和巡抚衙门都无权截留上头明谕指分的人哪!他现在可是扬州大营帮办粮台转运啊!”
曾国藩皱了皱眉道:“这些规矩我都知道,可杨时潮,他通匪呀!在岳阳,他几次把军情泄露给赤壁的长毛,陷我湘勇于被动。若非我早有觉醒,湘勇岂能这么顺利地回省?这个杨时潮——”
骆秉章瞪大眼睛道:“曾大人,您莫非已经掌握了确凿证据?凭空推断,是要死人的!何况杨时潮又非比其他人,他在京里可是有靠山的!”
曾国藩道:“您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这个杨时潮,的确通匪呀!”
骆秉章断然道:“曾大人,如果发审局的的确确掌握了他通匪的证据,本部院赞成您马上把他逮捕,严加审问。若不然,您就立即放他赶往扬州去。您是团练大臣不假,但也不能草木皆兵啊!”
曾国藩苦笑一声道:“抚台此言谬矣!涤生一介在籍丁忧侍郎,怎么敢儿戏王法呢?可这杨时潮,他当真去不了扬州了!他已经畏罪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