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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宗周这才回到刚才的主题,道:“我既得选祭酒,亦当忠君之事,将国子监振作一番。既然朝廷不给银钱,我等便自去筹措,该做的事总要做起来。”他回身走进房中,不一时又捧了个木匣子出来,道:“为师这些年存了十余两银子,加上此番入京,浙中师友弟子所遗川资二百两,你们二人且拿去做事。”

刘宗周回乡之后只在寺中教书为生,不与公家往来,即便官员前去拜访,他也多是拒不相见,日子过得十分辛苦。不过他既然出来做官,就少不得往来,所以仍旧有选择地收了“二百两川资”,其实一路开销却都是朝廷费用,以及自己的积蓄。

黄宗羲当时眼泪就要下来了:二百一十余两银子,这能做什么事?

一旁的陈确连忙推辞道:“先生何以如此!这点事难道弟子们都不该出力么?所耗资用,自有学生等筹措。”

黄宗羲也劝道:“先生,如今朝廷另有章程,个人捐款可得表彰,却不能以私款办公事。”

刘宗周是熟读各种典籍的,在绍兴时也知道官府再不用私人,哪怕是门房都由朝廷开具公食银。这固然增大了朝廷压力,但想想也有道理,起码减轻了那干白役对百姓的敲剥。听黄宗羲这么一说,刘宗周捧着木匣子的手倒停在了空中。

“先生不妨将要办的事一一讲述,由弟子等写成报告,申请拨款。”黄宗羲道:“依弟子愚见,倒不是内阁不舍得给国子监银子,实在是国子监自己没有个计划,光知道开口要多少数目,却不说这银子用在何处,为何要用。如此孟浪,被拒也是题中之义。”

刘宗周知道这个弟子在舍人科,虽然位置不显,但也是天子近臣,对中枢的规矩耳濡目染总不会有错。

“我要立一份国子监学报,宣扬义理,容纳论难,张扬正儒。”刘宗周道。

黄宗羲道:“外人办报总以银子为关卡,太学本就是朝廷的,要办报只需审批便是。弟子明日便去办这事。”

刘宗周心满意足,又说了些“招生”、“印书”、“礼聘名儒”之类的事。这些都用不了多少银子,自然被黄宗羲和陈确一一揽在身上。

师徒三人尚未尽欢,门外又报道刘宗周的同年、故友联袂前来拜访,其中还有曾经受教于刘宗周的祁彪佳。这些人都是站队坚定,如今或在翰林,或在图书、博物馆的清流。黄宗羲和陈确便先行告辞,各自办事去了。

因为黄宗羲和陈确都在舍人科,虽然不同室,但同声应气之下,国子监的项目申报得以在半个月内送上了皇帝陛下的案头。

朱慈烺知道黄宗羲在后世大名,但真不确定刘宗周的历史地位。问之近臣,也是褒贬不一。朱慈烺最终决定,与其询问当朝的儒臣,不如自己去看看刘宗周到底怎么说。

隆景二年十月望,皇帝陛下携皇后、皇太子,前往国子监。

刘宗周是当天上午才知道皇帝将于半个时辰之后驾到,连忙命人扫地清理,准备接驾。前来通报的黄宗羲却道:“先生不忙接驾。只需命人洒扫干净便是。今上出行,威仪从简,颇有古圣王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