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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十一年七月中,两淮各盐厂都有不同程度的丰收。安康公司也随着一次次的“被劫”而名声鹊起,现在就算是再白痴的人都能看出这个公司背后的力量到底有多强硬了。换了别家盐号,怎么可能每次运盐都能碰巧遇到巡检司和精锐军巡查拉练、随同保护?

郑翰学正襟危坐,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微微晃动。他不得不为父亲的深谋远虑而折服,王之心那边果然出了事,其本人被捉拿回京,听说发配上林苑种菜去了。送给王之心股份的盐商则问了行贿罪,举族流放辽东,子子孙孙都别指望回来了。

都察院的御史不知哪里听到的风声,说是郑家与王之心有关联,发票拘问。总算郑元勋是进士出身,不能用刑,又一口咬定是王之心索贿未遂,自己本分经营,不敢做出结交内侍的事来。御史实在查不出证据,才放过郑氏一族。

郑翰学还来不及庆幸,父亲大人所说的“新盐商”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仗着自家的底蕴,郑家总算找到了安康公司的大掌柜,柴雍。

安康公司注册在徐州,总号自然也在徐州。作为曾经的重镇,现在徐州城外已经没有了遮天蔽日的旌旗,许多空出来的营房也都被官府收回安置流民。

郑翰学在经过了四天的长途颠簸之后,终于见到了这位丝毫看不出雍容的柴雍柴掌柜。

柴掌柜看起来年近三十,身子精瘦,除了一双大耳朵,看不出有半点福相。不过两厢见礼,却显露出柴掌柜的不俗来,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世家子弟的风范,让人如沐春风。

郑翰学不敢有丝毫轻视,在席间试探着提出了与安康合作做盐的意思。

柴雍放下筷子,细声细语道:“我安康不过是新起之家,盐卖到各县本也是要找人经销的。”

郑翰学颇有受了侮辱的感觉。堂堂郑家,竟然给人卖盐么?

“我郑氏数代贩盐,却也百十年不曾零卖过了。”郑翰学压下怒气:“此番是有与贵号一同出资,盈利共担之意。”

柴雍微笑道:“鄙号不缺钱。”

这五个字呛得郑翰学几乎说不出话来。

柴雍又微笑道:“鄙号缺人。”

郑翰学这才松了口气:“我家门下多的正是掌柜、门徒,都是贩盐数十年的老人,既可靠又能干。”他见柴雍微笑不语,忍不住又道:“柴掌柜,南直,咳,安徽江苏两省人丁逾三千万,每人每年吃两斤盐,这就是二百万两的买卖,贵号一家吃得下么?”

柴雍彻底掌握了交谈节奏,展了展衣袖,和蔼道:“这样,入股之事就不用说了。日后你知道了安康东家的来头,自然明了。不是柴某人夸口,如今能拿到盐的公司,不超过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