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严进严出,而且国子监有历事、出职制度,使监生在正式任官之前对政府运作已经了解。故而国初时,不论风宪谏垣,还是藩台府县,都是监生唾手可得的职务。直到景泰年间开了“例监”,许多富人捐足了钱就能入监读书,以至于国子监监生的含金量急剧下跌,最终被进士科取代。
吕大器以进士科取代国子监来说事,显然是因为成见,没将国子监当做国家人才储备的正途。不过这一干学生却也听得进去,在他们看来,国子监的确只是个进修读书的地方,想以监生身份入仕,实在太没追求了。
吕大器这边布置好了,就轮到张慎言张藐山先生头痛了。
……
“老爷,他们还是不肯散去。”家人焦虑地到了后院,见到躺在软榻上的张慎言。
张慎言呻吟一声,醒转过来。原来年纪大了,神气衰弱,刚躺下去竟就睡着了。
“还没走?”张慎言在家人的扶持下撑起身子:“什么时候了?”
“刚过戌时正。”
“就说我歇下了,让他们早些散了吧。”张慎言下了软榻,补了一句:“茶水果点一律不给。当我年纪大些就好欺负么?怎么不求钱牧斋去。”
……
报纸上闹得沸沸腾腾,钱谦益那里自然不会没有消息。他在家乡的声望也不是吹出来的,早就有人来请他出山扛旗了。
只是他一没有官身,二又在野隐居,自觉说话不够敞亮,所以一直憋着。等他发现南京百官一个比一个猥琐,只敢在报纸上嚷嚷,却没一个敢真刀真枪跟逆储对战的,顿时豪气大起,铿锵道:“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辈读圣贤书,焉能坐视!”
于是钱谦益连夜写了一篇文字激昂的奏疏,从反对皇太子监国到皇太子监国之后的种种不良做法,看得旁人热血沸腾,交口称赞:“不愧天下文宗!”
……
“高弘图、张慎言、吕大器……这些君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啊,竟然欺负一个弱智!”朱慈烺等了半日,发现竟然是钱谦益跳出来当这个“冲头”,何其郁闷。
钱谦益名声极大,但对于政局而言,不过是个小丑。对于一国储君而言,更是个草芥一般的蝼蚁。他此刻跳出来,就像是一只让人生厌的蟑螂,而朱慈烺正好穿了新拖鞋,不踩死他吧,日后家中蟑螂成群;踩死他吧,又脏了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