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送上来信,躬身侍立,等他吩咐。
吕大器翻看了信封,见上面不着一字,却也心中有数。因为这等高丽纸绝不便宜,用来做信封这等奢侈事,也只有内阁做得出来。他在甘肃当巡抚、在湖广做总督时,每每收到内阁的信件,若是不用留存的,便将信封拆了,背面还可以当便签用。
内阁之中与自己交好的只有吴甡,多半就是他送来的私信。
取出信纸之后,吕大器抖开一看,上面只有两句古诗:汝闹力不足,彼静智有余。
除这十字之外,再无落款。
“送信人呢?”吕大器怀疑别有口信,又问道。
家人答曰:“那人送了信,脚也不停便走了。”
吕大器眉头紧皱,暗道:这多半就是吴甡送来的,可字迹却绝不是他的。是另有他人?还是吴阁老不愿落人把柄?
吕大器又将心思放在了这十个字上。他是崇祯元年的进士,尤精蜀学,但这十个字看来看去却都只有一个意思:你这样闹是徒然的,人家那边安安静静却是智算有余。
这是规劝自己偃旗息鼓的意思么?
有一个刹那,吕大器自己也有些动摇。无论寄信人是谁,但这个立场绝对是息事宁人。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太过招摇,不管怎么看,皇太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有些吊诡。
“你们找些藐山先生的学生,让他们去劝藐山先生出山。”吕大器对弟子们指示道:“还有,今年朝廷要开定国恩科,现在已经二月初了,你们要赴京赶考的也该早些动身。”
“老师,如今女丁科出身都能授官,即便考中了状元也不过一个修撰,还有何必要赶考!”有人怨气深深道。
吕大器轻轻一拍桌子:“荒唐!女丁科只是国家救时之策,焉能持久?日后必然颓废!若是不信,有国初国子监为证!”
国初时,太祖高皇帝觉得官吏若是只选词臣,势必软弱不通庶务,最终导致两宋覆灭。故而他将希望放在国子监上,对监生要求极严。
入监的监生果然如同入了监狱,非但人身自由被剥夺,平日小考考不好还要挨板子,若是学习态度太差,还有被斩首示众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