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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共识的人越多,反对的声势自然也就越大。

二月初八日的时候,南京国子监的监生在正阳门外请愿,要皇太子殿下“远小人,近君子”。这还算是克制的,给了朱慈烺一个台阶,让他扔两个替罪羔羊出来,安抚一下“冤死”的应天府官吏,恢复旧观,事情也就过去了。

皇太子本人没有出面,宫中也没人出来传令旨。监生们在跪了一天一夜之后晕倒大半,被百官“劝回”。

“这些监生就是军中所谓马前卒、挡刀肉、死炮灰,无非是来消耗我军火药、士气的,根本不值一顾。”朱慈烺端坐宝座之上,对下面的文武随从道:“他们下一步便是辞官,多半是从年迈的开始,然后酿造出一副群情激奋的态势。你们都好生准备,凡是七十以下的官员,只要有人递交辞表,便立刻在报上批他!旁的不说,只说两点:临阵脱逃;畏罪辞官。”

随从之中已经分了两班,其中一班正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混在江南士林之中,浑水摸鱼,挑拨是非,将声势一波波推向高处。另一班则蓄势待发,时不时敲打一下边鼓,转移焦点,将舆论朝着皇太子殿下乐见的方向引导。

他们见皇太子事前的预言一一验证,对这位年轻的主上愈发打心底里佩服。就连刚到南京就被软禁捉刀、一肚子怨言的吴伟业,也不得不承认皇太子手段实在太过高超,已然是将外面那些士子清流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他们却还不自知,一步步按照殿下预设的剧本往前走。

……

“这报纸最早就是皇长子推出来的新政,他恐怕没想到竟也成了毁了自己的罪魁。”吕大器在朝上出丑,此刻捧着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报纸,读着各种咒骂皇太子的文章,心情大好。

“李明睿百般为皇长子开脱,说他是效仿尧舜立法,而非学商鞅。呵呵,此时看看,皇长子与商鞅是何其相似哉!皆是作法自缚。”一旁士子接口道,满堂哄笑。

他们存了要废储的心思,不肯叫朱慈烺“皇太子”,只称“皇长子”,也算过过嘴瘾,好像朱慈烺已经被废了一般。

在许多人眼里,皇太子闹得江南如此不安,势必会被皇帝召回北京。若是皇帝厌恶了他,起了废立之心,别说落井下石,就是替他说话的人少点,恐怕他都保不住这个宝座。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先例,现在很多人都在事后诸葛亮,埋怨东林当初为何拼死要保光宗即位。若是福王继承大统,岂不就没这些事了?

吕大器干咳一声,啪地合拢报纸,对这些门生道:“京师有传言说东厂在暗中抓人,尔等就算是投稿于报社,也要小心些,尤其不能留下真名姓和家中住址。”

“老师放心,我等省得。”众士子口中如此应答,心中却道:若是真被东厂番子抓了,因为直言入罪,也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吕大器抚须颌首,正要道乏,只听外面家人道:“老爷,有京中来信。”

吕大器一奇,都:“京中?取来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