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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讯息不变的时代,面对奇怪的流言只能依靠个人智商。至今还有人不知道北京已经陷落,更有人说李自成其实没死,还有人相信崇祯扣着三千七百万锭每锭五百两的镇库银不舍得用……唔,这个即便再过四百年仍旧有人相信。

“皇太子绝无操莽之状。”傅山言之凿凿:“江南北上之士子,派遣回乡为官,皆有部文,又赐陛辞。宰辅天官,皆是老人,俱掌权柄,一如在北京之时,如何能说皇太子挟持皇帝?”

袁继咸一听这话,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道:“我这些时日竟也胡思乱想起来,幸得友生啊!”即便铁打的人,在长时间的重压之下也难免动摇、乃至崩溃。袁继咸此时真是去了颈中枷锁,坚定道:“既然绝无衣带诏之事,那我便是坐死此处,也不能让左贼犯乱!”

“明公。”傅山轻轻拍了拍案上的包袱:“以此尚可做最后一试,若是左良玉铁心作乱,学生便护着明公孤身渡江。”

袁继咸也不是泥古不化之辈,点头应允,又看了傅山从南京带回来的消息。这些消息有些是报纸原文剪下来,有些是毛笔手抄,某些文字上还有用炭笔写的小字备注,虽然繁杂,却被傅山整理得条理清晰。

在傅山启程回九江之前,朝廷已经明旨斩了卢九德和高起潜,罪名就是散播谣言。至于钱谦益那边却是真假难分,有人说他已经下了诏狱;有人说他主动投了皇太子,卖了袁枢;还有人说他逃到九江,成了左良玉的军师……袁继咸当然知道这显然是无稽之谈。

“照皇太子所言,江南内应无非就是这些人,而以卢、高二阉为首要。”傅山道:“左良玉见自己内应俱去,应该有所知觉。”

杀了卢、高二阉并不能证明皇太子就是个忠臣孝子,但从军事上来说,没有了如此重要的内应,左良玉就算真的带着一家一当赶到南京城下,却也未必能够攻破南京城门。因为他每走一步,身后都有人盯着咬他。

从武昌到南京,千里大别山,正是山地师的用武之地。

袁继咸看了大受振奋,若是以此尚不足以让左良玉退兵,那就只有先逃出此地,徐图反攻了。好在他的职权包括南直安庆等地,丢了九江也不算擅离信地。

“青竹,你先在此处休养,待我去见过左镇再说。”

“明公,不可耽搁,若是不成,咱们即刻便走。”

袁继咸点了点头,包好傅山带来的消息,径直而出。

左良玉此人与毛文龙相类,都是颇有传奇色彩。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叔父养大,武艺娴熟,臂力过人,能够左右开弓,但从未读过书。早年间在辽东投军,二十多岁为游击,后由积功为都司,驻守宁远卫。

光是这段历史,看上去就颇有后世小说主角的形象。

后来左良玉在崇祯元年加入了辽东兵变,被撤职待勘,最后等袁崇焕的怒火熄灭之后,才分配到曹文诏麾下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