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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选倒是不难。”朱慈烺想起白天里与李邦华的交往还算君臣相得。即便不敢说督察院会投靠自己,但找几个嘴炮写点文章应该难度不大。他此刻心情大好,又道:“若愚,你对宫禁典故所知甚深,自己去找些帮手来,总有用处。”

“老奴愿为殿下孤纯之臣!”刘若愚跪倒在地。

“起来吧,”朱慈烺挥了挥手,“我从来不信孤臣能做成事。文官们一个个标榜自己孤臣纯臣,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即便做到了,又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来?我是不在乎官员结党的,只要能把事做好,党不党又有什么关系?”

刘若愚心头砰砰直跳,突然发现这位东宫对于政事的看法或许比许多皇帝都深刻。当年大文盲魏忠贤能够侧身司礼监,并非只是因为客氏的缘故,也是因为他能够帮皇帝办成事。

起码皇帝相信他能办成事。

出狱之后,刘若愚对眼下的朝局也下过一番功夫,却惊讶的发现:阉党倒台之后,虽然东林-复社一系官员借着逆案报了仇,但自己上位的却不多。所谓的“正人君子”与“阉党小人”,成了单纯的党争名目,被冠上这两个名头的,即不一定是君子,也未必是小人。

而国政却日益颓败,脚踏实地做事的人越来越少,几乎灭绝。

第27章 水滴铜龙昼漏长(5)

刘若愚当晚并没有宿在东宫。

他捧着太子赏赐的一百两内库银回到了那间狗窝,侄媳妇仆倒在他面前,一个劲地扇自己嘴巴子,很快便肿得如同猪头一般。男人则蹲在屋里一角,吧嗒吧嗒抽着烟,既心疼自己婆娘,又不敢忤了堂叔的颜面。

刘若愚身穿蟒袍,一应规制如同正四品的首领太监,乃是太子亲口赐用的。又有两个身高马壮的火者守在门口,这是王平等曹系太监生怕田存善狗急跳墙,对刘公公不利,特意安排的。这番阵势足以吓得没见过世面的小百姓心惊胆战,家家锁门,户户关窗。

“起来吧。”刘若愚终于抬了抬手:“你终究是我刘门的媳妇,咱家也不计较你。只你日后胆敢不守妇德,欺凌家主,别怪咱家心狠手辣,强下休书。”

“新妇不敢,这回真的知错了!”女人跪在地上,连声音都变了。

她之所以在家中强势,一定要压住丈夫,主要也是心虚。想她过门三年,肚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怎能不虚?也亏得刘家穷得叮当响,讨不起小妾,更不敢休妻,否则她这主母哪里能做得这么稳当!

女人看了看桌上整整齐齐累着的一堆银锭,心中擂鼓一般。她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占有如此之多的银子。

与之伴生的却是无比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