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眼前又浮起另一幕场景——史传记载,童贯西兵破方腊后,享用胜利果实,于是妇女裸而缢于林中者,相望百馀里。
西门庆转头静静地看着韩世忠,韩世忠苍白着脸立在那里,其势犹自昂然。
良久,西门庆问道:“民众之言可属实?”
韩世忠将腰挺了挺,大声道:“不错!是我做的!”
西门庆目光一凛:“为何要作此大孽?”
韩世忠大叫道:“我们西兵,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当官的贪了我们小兵的军饷,我们没的花用,不抢不夺,难道去喝西北风不成?对面就是西夏人,打起来,有今天没明天,什么作孽不作孽的,谁管?快活要自己享,好处要自己寻!老子今年二十六,立了多少功,才是个副尉!再不杀人放火、花天酒地一回,死了就是白活,下了地狱,也是个冤枉鬼!”
西门庆静静地看着慷慨直言的韩世忠,韩世忠开始还梗着脖子与西门庆对望,但终究把头转过了一边。
叹了口气,西门庆道:“我们梁山,不收你这等人!韩世忠,我敬你是条汉子,劝你一句——你自尽了吧!割了自己头来赎罪,也是好汉一场!”
听西门庆这一言,包围众人本来已经垂下去的刀枪弓箭,又毒蛇一样昂了起来。
感应到了渐起的杀气,韩世忠身子一抖,涩声道:“死在三奇公子一言之下,姓韩的也不冤了!只是,我那些弟兄们梁山又将如何处置?我是首恶,愿一身当之!”
西门庆道:“百人做事一人当,天朝可以有,但在我们梁山却没这般道理!一报还一报,作孽者必死!这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韩世忠垂头惨笑道:“想我韩世忠平生最敬三奇公子西门庆,只恨不得一见,谁知今日一见之下,却是自己的死期!原本还想投身公子麾下,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只可惜……唉!一入西军,再不得清白!制度误我!制度误我啊!”
惨笑之后,韩世忠向身后山洞喝道:“都给老子出来!”
山洞中应声出来二三十人,畏畏缩缩地在梁山的包围里挤成一团。
韩世忠再拜西门庆:“世忠最后一请——给我这些弟兄汤汤水水吃一饱,砍头时也跪得直溜!”
西门庆点头:“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