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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叹道:“我斋僧礼佛讲风水,处处行善积余庆,结果先狼狈于大名府,又落魄于寿张县,还是得了这么个龌龊下场——如今我也看得开了,或者做个强盗,就是我终身的了局,反正如今的我杨柳树剥皮光杆儿一条,又有甚么可以瞻前顾后的?去休去休!”说着,一叠连声地催促着家下人收拾行李包裹。

燕青呆了半晌,又问道:“主人也不向马先生辞行?”

卢俊义听了脸一红。自打老婆偷了人后,卢俊义深以为耻,当着公孙胜、西门庆这些外路人,倒还自然些,若面见了马伸这等知己,再被他当面关切地问起来,不回答固然不好,回答却是剜自己的心煽自家的肺了。幸亏马伸为救燕青,跑到州里去寻关系去了,郓州的州治须城和寿张一东一西,隔着半座梁山泊,等到马伸回来,自己早已躲羞进水泊深处去了,故人免见,少了多少尴尬。

当下勉强道:“马先生不在,不得面辞,我只给他留书一封即可——闲话休提,你不是闲得慌吗?快快陪我收拾东西去!”

卢俊义押着燕青搬家去了,园中只剩西门庆公孙胜二人。西门庆问公孙胜道:“一清先生,以你慧眼,可知那位折小青姑娘是甚么来头?”

公孙胜沉吟道:“这位姑娘资质之佳,贫道平生仅见,灵物转世,果然不同凡响。不怕得罪兄弟说,你的根骨已是人中龙凤,但比起这位青姑娘来,还差了些!”

西门庆听了笑道:“咱们须眉浊物,比不得女儿家水做的骨肉花雪的肚肠,差些儿也是天理上应当的——却不知当世能调理出青姑娘这等人材的高人,却有哪几位?”

公孙胜摇头道:“兄弟此问,却难住贫道啦!须知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傅,这位青姑娘更是人中特例,岂可以等闲推论?”

西门庆挠头道:“我就怕她背后又牵扯出甚么神仙左道来,她和燕青兄弟的姻缘,若一帆风顺还好,若生出甚么波折,又是咱们梁山的大麻烦!”

公孙胜泰然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吞。”

西门庆无奈地看着公孙胜摇头:“唉!道长你唯恐天下不乱,算得上是出家人吗?”

公孙胜笑道:“那又如何?只消有你坐镇山寨,天塌下来,咱们也是不怕的。”

西门庆这回是摇头加摇手:“道长你高抬我了!”

公孙胜正色道:“这不是高抬,而是如今山上山下十数万人的共同意念!你常日征战在外有所不知,我却是旁观者清啊!”

说着,公孙胜起身,拍拍西门庆的肩头:“兄弟努力!你是我恩师渡化入尘世的,必当有一番大作为!贫道不才,必当为你竭尽全力!”

一稽首,公孙胜飘然回自己屋中去了。西门庆望着他的背影,再想到他言语中提及的十数万人的期望,心里热乎乎、沉甸甸的。深深地长呼吸了一口气,他极目向北,默默地想道:“此时的契丹和女真,应该已经展开那一场逆转乾坤的大战了吧?辽金历史的走向,还会一如既往吗?或者,竟然出现失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