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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指着在死路上奋力爬行犹不自知的贾氏,向旁边的小喽啰们道:“看到没?这一条地面,明年能长一大篷好草出来,那些黄澄澄的,可都是精油啊!以人油来回馈滋润大地,这主意不错,想必书上那些所谓的膏腴之地,就都是这么来的。”

那一节肉色的“尾巴”越拖越长,贾氏对大地的贡献也越来越大。但她肚子里盘旋着的花花肠子再多,终究也有个尽头,终于到了上紧了弦的时候,贾氏犹自奋力往前一爬,然后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肚皮上的痛楚一时间被放大了千万倍,这剧痛一下子淘空了她所有的力气、精神与求生的欲望——贾氏面孔扭曲如鬼魅,一手踞地,一手向前攫伸,似乎要抓住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但可惜甚么也抓不住,最终还是死在冻得梆梆硬的烂泥地里。

一声口哨吹响,西门庆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但对卢俊义之前的表现,西门庆还是持保留态度。果然,卢俊义的舞台还是在正面交锋的战场上,这种需要精工细作的湿活儿,还是得另请高明。

这时,那丫环早已吓尿了,蜷缩在地下,涕泪横流,却不敢则一声儿。

西门庆把她那个包着钱串子的包裹踢回她手边,喝道:“去吧!下回再敢挣昧心钱时,就想一想今天这个女人的下场!”

那丫环抱了钱袋子,千恩万谢,踉跄鼠窜而走。行不得几步,一脚踏在肠子上,顿时鬼叫一声,钱撒了一地,也不敢捡拾,只是大哭大叫着狼奔豕突去了。

看卢俊义兀自还呆在那里,西门庆笑道:“卢大哥,贱人已伏诛,今后有何打算?”

卢俊义长叹一声,抛开挂血短剑,颓然道:“唉!事情既已做了出来,我又何必后悔?卢某人愿往梁山安身,还望西门兄弟成全!”

西门庆大喜,抱拳道:“既如此,便请卢大哥这就回家收拾行囊,准备上路吧!”

卢俊义点头,往贾氏的尸身处望了一眼,心灰意冷地道:“罢罢罢!一具红粉骷髅,葬也好,不葬也好,都只是臭块地儿罢了!”说完转身不顾而去。

西门庆见卢俊义倒先走了,急忙脚尖一勾,地下抛着的朴刀已经在手。一刀入手,西门庆飞身垫步而上,手起刀落,将贾氏尸体人头砍下,这一来,贾氏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那个载体还阳,成不得后患了。

匆匆吩咐小喽啰一句:“将这尸首捽到水泊里去喂鳝鱼!”然后西门庆撒脚如飞,追着卢俊义去了。

等他们二人回了寿张县城,离卢府还远,就听到府内一阵琴声,音色幽远,如万壑松风迭荡而来,令人心头万虑皆消,卢俊义心头初杀人的凌乱立时安定了下来。

西门庆和卢俊义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目光中看出了诧异之色:“是哪一个弹得这般精深的好琴?”

一边想着,一边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进了府门,循琴声直入后园。离得还远,就听一人赞道:“太平兴国年间,有宫中乐师朱文济被公认为鼓琴天下第一,京师僧人慧日大师夷中尽得其琴艺,又传于越地僧人义海,而义海之后,朱氏琴音遂绝——然今日小兄弟此琴技一出,竟不在当年朱文济之下,而意韵之萧然,更超然于声外,深合大道妙旨。”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道:“承蒙道长谬赞,小子惶恐无地,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