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太公也道:“对对对,两兄弟多年不见,多少话要说,正当好好叙旧,何必自寻烦恼?来来来,小老儿敬两位恩人一杯!”
于是饮宴了一日,当晚孙立一行人便在扈家庄歇了,其时祝家庄听说有郓州兵马提辖来了,派了好几拨人前来与栾廷玉商量,要请孙立往祝家庄上走走。栾廷玉和孙立说了,孙立见推辞不得,便点头应允,约定第二日往祝家庄去。
祝龙得了准信后,满心欢喜,唤了两个兄弟来到父亲书房中议事,开门见山便道:“咱们祝家改运的机会来了!”
祝朝奉诧道:“此话怎讲?”祝虎与祝彪也不知所云地看着兄长。
祝龙便徐徐言道:“爹爹,咱们祝家贩卖私盐,已积两世,如此下去,何时是个了局?常言道,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咱们祝家,也得为后世打算才是!”
祝朝奉沉吟道:“依你便如何?”
祝龙道:“如今却有个机会——栾师傅的师弟,新任的郓州兵马提辖孙立听说梁山攻打咱们祝家庄,唯恐师兄有失,亲身前来助战,半路上正好救了扈家三娘,此刻就在扈家庄上歇马。我派人与师傅说了,明日咱们祝家庄把这位孙提辖请进来,放着手边五个梁山泊的贼头,正好把来做孙提辖上任的贺礼,孙提辖平白得了这一个大功,对咱们祝家还有另眼相看吗?”
祝虎听了问:“哥哥不是说,想要同梁山约和的吗?”
祝龙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与梁山约和,只不过把私盐买卖做大;但如果得了孙提辖的欢心,借着这个机会,抬举兄弟们做个武官,岂不是光宗耀祖?爹爹身上虽然捐着个官,但却是有职无禄,花架子好看终究无用,官府走动得虽然殷勤,但都是拿钱喂熟了的,只有咱们自身做了官,腰杆才能真正硬起来!”
祝彪却道:“大哥,本朝的武官不受待见,咱们兄弟若做了武官,却不是自寻烦恼?比如说报空头喝兵血吧,官官都做,若咱们不做,立身不牢;若学着做了,上头追查起来时,咱们又无根基,必然被当成出头的椽子砍了——那时岂不冤枉?”
祝龙道:“这个却不然。咱们做武官,图的是为后世打算,便在那些大头巾文官面前做小伏低,大丈夫忍辱负重,又有甚么受不得的?说到捞钱,咱们祝家还差那些个小钱不成?只消有了个正出身,日后子孙争气,也考个三鼎甲,便是我祝家的福了。那时再教儿孙们拜个当今蔡太师一样权势滔天的干爹,便名正言顺地堆金积玉起来,旁人又哪里敢道个‘不’字?咱们祝家如今不缺钱,不缺势,还图什么?只求个子孙长进,强爷胜祖罢了!”
祝朝奉听了,踌躇道:“龙儿所言虽是正理,但若将梁山那五个贼头交予官府,便是与梁山结了死仇,那时冤冤相报起来,却当如何是好?”
祝龙哈哈大笑:“爹爹放心,孙提辖此来,是要剿灭那梁山的。如今梁山钝兵于我祝家庄坚阵之下,求胜不得,若再有孙提辖袭其后路,断其粮道,其败必速!届时咱们助着孙提辖,趁热打铁便平了梁山,正好做我们三兄弟晋身之阶,岂不是斩草除根,一举两得?”
听祝龙说得有理,祝家人再无异议,计较既定,便安排人手,庄里四下收拾,准备迎接贵客。
第二日,祝氏三杰浑身上下结束整齐,亲自带队,往扈家庄上迎接孙立。孙立引了家眷,押了欧鹏马麟,别过扈太公,与栾廷玉说笑着,祝氏三杰在前边开路,一行人迤逦往祝家庄来。离得还远,便听得锣鼓喧天,到得庄前时,只见庄门大开,吊桥放下,祝朝奉穿了官衣,亲自在庄前迎侯。
孙立赶紧下马,上前与祝朝奉相见,双方客气几句,祝朝奉便请孙立进庄。一路上只见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连各家的狗都被拴了起来,待得甚见隆重,孙立便道:“这礼太过,却叫小弟如何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