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他也只买到了寿山村的几亩地,而周边的地,倒被他买下了十几顷,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图谋寿山村的地,都是以为他看中了寿山村旁边那些临着溪流,地势平坦好耕种的田地。
本来这事情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按了高三的估计,再有个三年五年,寿山村包括附近村子的地都要给他买了下来,可事情临时出了变数,年初开始,也不知道那黄县令脑子哪根筋断了,楞是不让买寿山村的田了。
这让高三很是焦急,长此下去,小东家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在他眼中,只要完成小东家交代的任务,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所以就开始使出了有点下三滥的手段,逼着农户卖地,就这么着,又给他谋下了几亩。
直到了前几天,建安来人,高三这才知道了原来这黄县令已经向朝廷上了折子,现在朝廷批复下来了,寿山村的田地归小东家了。又让高三去拜会下黄县令,表达谢意,顺便探探下黄县令,有什么需要小东家帮忙的。
敢情这黄县令还是自己人来着?高三听了是哭笑不得,合着自己这一年多来白忙乎了,早知道如此,还莫如一来福州,就打了小东家的旗号出来呢,不过想想后,也就知道这黄县令当初估计还不算是自己人,小东家小心谨慎些,也是能理解的,只是自己这工作白做了,有些憋屈。
当然他也不会埋怨小东家,没有小东家,哪里有他的今天?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乞讨,被恶犬追着跑呢。
此刻,他正坐在黄县令府上的正厅里,喝着热气腾腾的端上来精心煮的茶,还有几大碟的点心摆着,边上还站个标志丫环伺候着随时给他添茶倒水。这个待遇,可是他来福州一年多所没享受过的,一边喝茶,一边感慨,还是小东家的招牌好使,这一亮出来,待遇就是个天差地别。
福州本就是从建州分了闽县和几个县出去后新成立的州,和建州联系紧密,后世的福建一词,就是从福州+建州中来,可以说,福州和建州,现下就是后世福建的前身,其他如汀州等几个小州,在这一带的地位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在福州,知道小东家这三个字的官员数量不少,不要说官员,就寻常百姓嘴里,高三也能时常的听到“建安小东家”这个称呼。
当然,也只有建州人才会当面的称呼王况为小东家,他们觉得,这个称呼比起什么王建安,宣德郎之类的亲切的多,外地的人呢,有的是会背地里叫小东家,但正式场合下,还是会称一声宣德郎或者王建安的。
黄廿陪着做在一边,拉着家常。可说话半天,硬是没见着自家郎君出来,黄廿有些个纳闷,怎地换个袍衫还要这许久?莫非是……?正想着呢,就见黄进元从后面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是湿漉漉的,这让黄廿大吃一惊,果然如自己所想,不光是更衣,还沐浴了。心道,难道这高郎君真的是……?
要说黄廿的眼光可没黄进元毒,黄进元一听小东家三个字,再一联想到高三之前的所有动作,豁然开朗,这不都是围绕着那些个地而来么?这就已经有了九成就的把握,高三是王况派来福州的,所为不是别的,就是寿山村的地。
而能被宣德郎派来做如此隐密之事的,只能是宣德郎的心腹之人,而且还是属于心腹中的心腹那一类。既然是心腹中的心腹,自己眼下正是在隘口上,如是自己本人倒也罢了,可这关系到了他这一支族人今后的运势,由不得他不上心起来,所以回房去后,本来是更衣的,想想,既然做了,那就做足,索性沐浴一番再去。
高三一见这架式,连忙起身,口中连声:“当不得明公如此大礼。”
“当得,当得,宣德郎既然是从福州迁去的王姓族人,如今有如此成就,某作为一地父母,脸上也甚是光彩,高郎君既然是宣德郎的得力臂膀,就代了宣德郎受了,也是该当。”黄进元一眼就瞄到了高三身边茶几上的一个礼单,正好被从屋顶缝隙中漏下的日光照的清清楚楚,下面落款“建安况”,这下就百分百的确认了高三的身份。
自古以来,人们对大德圣贤之人,哪怕是再繁琐的礼节,也是一定要去做足了的,这无关地位身份,无关官职品级别,更何况王况现在的品级可比他高许多呢,还没满二十,就如此高位,虽然是个散官,但是谁能保证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朝廷相公的行列里,会不会多个名叫王况的呢?
而王况,抛开他的官位不说,他在建州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围绕着提高民生而来,这在黄进元的眼中,可比那些整天躲在青山绿水畔高谈阔论却没个实际行动的所谓宗师大家强了许多,如果那些人都可以被称为贤,那王况绝对可以称为圣了,所以,作为一地父母,他给王况这个待遇,非但不会掉了自己的身份,反而能落个好名声,说他尊贤能,是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