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钱都预备好了,等你话呢。”我接过单据看了看,琳琅满目的货物,乱七八糟都有。“第一趟要不搞得这么复杂,那边的人是个什么嗜好都不清楚,多了就乱,先考察市场需求,寻找利润最高的商品。第一趟只带丝绸、纸张,其他的就一个样品足矣。内府有先天优势,要和普通商人有个区分,最好以官方的名义和对方打交道。过去先不做生意,尽量寻求对方官府或大政治势力帮助,办个大型的展示会,一路走一路办,让番邦化外之民见识一下我天朝的繁荣,心向往之。”
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整理了下思路,“每到一处,摸清当地的地理形势,尽最大能力将海图地图绘制周详,不要小看这点,或许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各地人文风俗,政治背景一定记录详细,有什么盟友,什么仇敌,国与国之间扮演什么角色。虽然我国武力强盛,但对海外鞭长莫及,行商,宾主间难免发生摩擦,知道什么时候借助什么势力扩大市场份额很重要,是行商的根本。
还有就是宗教和人口,宗教特色和人口数量让我们知道他们有什么喜好和潜在的用户数量;民俗,宗教不同,同一商品在各地的价值就各不相同,摸清这一点,竭力去迎合它,才能让自己的商队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
农作物,经济作物的产量和人口比例也是关键,这是个消费能力问题,能普遍反映当地百姓的生活水平。不要忽略当地的土特产和一些特殊手工艺,在和他们换取有商业价值的物品时尽量留意其工艺流程,有机会带回一两个工匠最好,手段嘛,因地制宜,不限制,不需要道德约束,以达到目的为目的。
军队,各国有各国的武装力量,军队的精良与否能真正反应一个国家的实力,武器装备、兵力分布……”
“停!”兰陵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将我打断,“我们是行商的,跑去打探人家兵力分布是不是过分了,一旦出纰漏,我们又打了官方的名义,不是给我朝颜面抹黑。”
“对,嘿嘿,职业习惯,别在意,这条不算。”很奇怪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莫名其妙就说出来了,难道我真是万里挑一的军事奇才?平时挺心平气和个人,怎么一说到外国就想露点王霸之气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几句话而已,可海上几十年未秘能全部达成。哦……对了,不要忘记给农学顺便收集些种苗,遇见海商同行要和人家多交流,尤其是船只上的差异和航海技术,努力学习人家的优点,不要认为咱是天朝上国就看不起番邦小民。”
“没的事,我朝从来都是取他之长,补己之短,人家的长处当然要学。”兰陵将我原话回忆一遍,详尽地抄写下来。“很烦琐呢,要把这么些都弄详细怕好几年都回不来。”
“摸索嘛,一次次来,又没说去一趟就非得全融会贯通。我说的也不一定都对,不能拿来当了教条,要因地制宜。”航海的经验有。从泉州购买纺织品、瓷器拉到雅加达出售就能赚一大笔;很无奈,大航海游戏里的东西和唐朝无关。我还没有失去理智。“还有,路上见奇形怪状的人顺手搞俩回来玩。”
“去!”兰陵肩膀撞我一下。看着手里的条文,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是这个道理……”
“说啥,听不清楚。”
“知道了。”兰陵仰脸叹了口气,“和崔家的生意很像呢。不写到纸上还思量不出来,这才一目了然了。崔家做生意就是按了这些门道,其中很多地方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同样的东西拿了崔家就卖得无往不利,可内府就时好时坏,最后不得不让崔家在其中分一杯羹。”说着搬了我脸上下看了几遍,“模样没人家崔彰漂亮,可心思不比崔彰差。他百年的家族结成的根基,你才双十的年岁竟能看清其中门道,若不知你的底细,还真以为跑过海商呢。”
“跑屁海商,连海带都见不着。回来带点干海鲜,海参啥的。”和兰陵讲这些白费唇舌,这年头人参都没红起来,海参就更别提了。“农学里要不要跟几个人一起过去?”
“不。”兰陵折了个方胜放入袖笼,“农学里都是全国筛选出难得的人才。海路凶险,在没有找到万无一失的航船路线之前,我不会拿他们去冒险。”
“那你找吧,等找到给我孙子说一声,好叫我九泉下瞑目。”万无一失,铁家伙里还有个姓泰的反面教材。这年代,我就坐曲江的画舫都不踏实。“总有想去的人吧,开开眼界比闷了头熬学问强太多了,去一百个回来十个都是收获。学问人一抓一把,可不受点磨砺就屁用不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