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半梦半醒

那是她度过最长的一个冬。

自江景盛没能带她走的那日起,她就以罪臣贼子的身份被捆起来关在大牢里面,期间只有昔日的旧友前去观望,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云烟消散,甚至那个人,她现在都记不清楚了。

整日浑浑噩噩,有天狱卒告知她说可以出去了,本来以为是重见天光,谁知重见天光的代价是用她师父的一命抵一命。

老皇帝身体每日愈下,她连师父最后的一面都不曾见到,就这样仓皇告别。

裴文轩倒是春风得意,他如今贵为太子,是一国储君,听说虞栀被放出来了,也并未多说什么,毕竟根本没有成婚,她现在如何也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也影响不了他的大好前程。

虞栀带着一身的恨意出了那牢笼,就从小黄门嘴里得知原来自己只是他上位的工具,如今他倒是功成名就,人人都在称他找出了大奸臣,为国除害,可只有虞栀自己知道,他德不配位,是世界上最虚伪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舍弃别人多少性命都是值当的。

她如今心里想的就是能手刃仇人为家人洗清身上的脏水,国公府被锁了起来,她就只能暂住在宫里的偏僻院子,前些年救下的那个小黄门正是今日的海德,他一直都记着她的恩情,在这里所有的冷饭冷菜都被他暗自换成了一些简单的吃食,承蒙他照顾,她这段时日里也不算是艰辛,只不过心思不在那里,吃饭也味同嚼蜡。

看守她的宫女说裴文轩来看她了,她没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从一旁将一个陶罐打碎,将那碎片紧握在手里,脸上只有冷漠。

门外的宫婢说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裴文轩推门而入,没看见她人在何处便叫了一声:“承徽?”

虞栀坐在屏风里面的椅子上,手里摆弄着那一块碎陶片,也不去理会他,就像从未认识过他裴文轩一样,说来也算是可笑,她这几年里,不就没连他到底是什么样也没认清吗。

裴文轩没听见她回应,走到里屋来寻她,就看见她冷冷的望着他,也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刺向他,抓紧了手里的碎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