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谢,放了两个铜板就要离开,老先生却拦住了他。

“老哥儿,这聊几句可不收钱,你还是拿回吧。”

老人却坚决不收回,既是求人办事,便不会让人白忙活。早年从军快意恩仇惯了,便也改不了了,老妇人就经常骂他是“穷讲究”。

老先生推辞不过,便说,“既然如此,那我便为老哥儿写几个字好了,这就当作酬劳了。”

老先生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六个字,“大师兄小花篮”。

纸不是好纸,老人却视若珍宝,珍而重之收好,再次道谢,便拉着丫头离城回了乡下。

一路上老人念不停,什么都说,说大唐覆灭,自己有幸当了将军的兵,到处跑,打仗却少,死的人也少……

日西斜,老小才上了山,回到木屋。

一如往常,老妇人早早升起了炊烟,等着归人。

师蓝见后高兴跑了进去,在老妇人背后两侧来回晃,老妇人经不住师蓝的玩闹,伸手摸了摸师蓝的头,很舒服,于是师蓝闭上眼,主动蹭了蹭,如一只乖巧的小猫。

师蓝对烹饪很感兴趣,因为小花篮住在师蓝头顶的小木屋时,重复做的最多的事便是煮饭,那时师蓝总会全身心的关注着,忘记了身边的一切。

晚饭时,老人说起了城中的事,顺手将老先生送的字拿了出来,木桌不小,饭菜不多,要放下一张纸不是难事。

“大师兄,小花篮。”老妇人放下碗筷,拿起纸张凑近了看,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皱纹舒展,“老头子,我们不能总叫她丫头吧?在她家人来领回去前,也总有些日子,有个名字总比没有好。”

老人点点头,“是该有个名字,老婆子,你是想到了吧?”

老妇人指着纸张,“就从这两个中各取一个字。”

“大花?这不错,简单顺口,还好听。”老人乐呵呵的说。

老妇人刮了他一眼,老人才停止笑声,正襟危坐。

老妇人在稀粥里沾了沾水,在桌上,也是在师蓝的面前,写下了两个字,“师蓝”。

“就叫师蓝,像大小姐说的,‘人的名字都应是特殊的,是这人一生的符号,说起名字就想起人,而不是阿猫阿狗’,师蓝,这才像大家闺秀的名字。”

也许是老先生书写时过于放飞自我,也许是老妇人对书法了解的不太多,种种原因,让老妇人把篮字当成了蓝字,而这,反而映照了她口中那位大小姐所说的“名字是特殊的”这话。

读音不同,写法不同,却是一个意思。

老妇人指了纸上的两个字,指了自己写的两个字,然后指了师蓝,一遍又一遍念着“师蓝”。

而后老妇人指着老人,说了乔田二,指着自己,说了张青叶,再指着师蓝,又说了师蓝。

师蓝起初茫然,然后懵懂,跟着念,渐渐悟了。

师蓝想,这应该和,她叫他大师兄,他叫她小花篮,嗯,一样的。

所以,我叫师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