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 低头看着茶盏中自己的面目,放缓了声音。
“但我不想谋反,至少……我不想沾这个血。”
张铎冷笑了一声:“你怕平宣?”
赵谦道:“你知道, 她是个有刚性的女人,她喜欢正直良善之人,我不想他把我看成一个篡国的罪人。我……”
“赵谦。”
张铎突然打断了他。
赵谦晃了晃茶盏,没在接着往下说。然而,面前的那道目光寒冷,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张铎声音不大,却有灌耳之势。
“ 号令万军之权是最大的杀伐,为一个女人畏惧不前,是会遭反噬的。”
“我知道……”
“且,你人在镛关,又与我关联甚密,你脱得开吗?”
赵谦抬头笑了笑:“我就想对着你妹妹的时候,人清白点,心里吧坦荡点。”
赵谦脸上这个笑容,在谈及张平宣的时候,张铎倒是时常能看见。
他的确是一个坦荡的人,粗糙地军营里滚了一辈子,除了行军打仗之外,别的事多不在意。喜欢张平宣也不藏着掖着,张平宣不喜欢他吧,他也不难过,整日里嘻嘻哈哈,像啥苦也没吃过。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
“我要是听得懂,我就跟岑照锁一块了。”
他说着直起身。
“明日曹锦的军队,就会入云州城,与我留在那里的守军汇合,常旬这些人,如今都在镛关,洛阳就只剩下那个废太子,根本不可能集结军力与你我抗衡。我就做到这一步,剩下的,别逼我了。”
张铎垂目,须臾之后,方点了点头:“可以。把后日献俘礼的军礼部署,移给江凌。”
“成勒。”
他放下茶盏拍了拍手。“那我走了。”
说完,作死地在张铎头顶打了一个响指,趁着他没发作,转身脚下生风地跨了出去。
帐起长风入,一道清冷的月光袭地。
张铎短暂的曝入其中。帐外的背影畅快清灵。
言不由衷,尚可自保。
但言尽由衷,无疑是一种自我疏解。
洛阳城秋至。
浮云流变,山色迁黄。
自从张铎去镛关以后,张府的奴仆跟看守囚犯一般地守着席银。江沁仍然每日教席银识字,偶尔也讲一些浅显的文章与她听。其余的消闲时光到也过得飞快。
这日席银在张平宣的寝室外浣衣,江沁亲自送饮食来,见她撑着手臂力气不济,忙上前搭了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