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何面对他主动送上兵器,对方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态度?
“李将军。莫不是为了避嫌?”
公子寒见事态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发展,蹙了蹙眉。
但想到偷偷扣在手中,已然快成大麻烦的兵器,他忍不住补充,“将军放心,日后我绝不会拿此事要挟将军,若将军还担心,我当即去与父皇说清楚……”
“寒公子。”
李信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公子寒,“你可去过大秦北方的兵器库。”
公子寒闻言一怔,心下紧张,面上黯然道:“我虽未曾去过,但也知道北方战事不休,兵器损耗极大。应当是有不少缺口……”
“不是,我的意思……”
李信不想继续与公子寒唧歪,他开门见山,“六国兵器制式你可见过?”
公子寒一愣,摇了摇头。
李信满脸无语。
不说要做到像扶苏那样,能文善武,能打得羌族闻声而逃,闯下赫赫名声。
起码对大后方的重要辎重要有所了解。
一个战场都没去过,对兵器库什么都不了解的皇子,居然也妄想用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法子来拉拢武将?
李信都不想多费口舌解释,只敷衍道:“寒公子不如向扶苏公子请教。臣先行去寻人。”
“什么!”
公子寒不敢置信地看着掉头就走的李信,伸出去的手都忘了放下。
须臾后,他面色铁青地拽紧成拳,猛地扭头看向内侍。
“难道我永远比不上扶苏?”
“奴,奴……”
内侍哐当跪在地上,这时,策马而来的门客听了下来龙去脉,面色犹豫地看向公子寒。
“说。”
公子寒冷冽地看向门客。
“这,六国兵器尺寸各不相同,像是登云梯等攻城部件都无法通用,直接送去九原,也无法起作用……”
门客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万万没想到,敏而好学,甚至连秦国各个兵器尺寸都清楚的公子寒,居然会不知道这么一个简单的常识。
公子寒:……
“为何不……”
公子寒脸上又是红又是黑,忽然觉得偷偷自学的自己有些蠢笨,居然会犯下这种没常识的错误。
他单手扶额:“罢了。不过是败军之将。收缴上来的兵器,再找其他方式处理。”
“寒公子,治粟内史,已经否决其改良为农具的建议。”
门客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事……其实公子扶苏也有在盯着,是否要将其推给……”
“闭嘴!”
公子寒的脸色阴郁下来,阴冷地看着门客,阴阳怪气道,“你也认为,我比不过大秦朝上下都看好的继承人。”
扶苏想要处理什么政务,处处有资源。
而他想要得到一件差事,却得费尽心机。
门客悚然一惊:“不敢。某不敢。某继续找,继续找。”
……
与此同时,跟随李信离开的副将时不时回首看公子寒。
等李信再次骑马停下时,这位副将才犹豫着上前。
“有话直说。”
李信看不得手下这模样,眼眸眯了眯,“你这表情,是对公子寒的事有所质疑?”
“这……属下并非此意,只毕竟是秦王子,将军这般不留情面……”
“你懂个甚!”
李信自幼跟在嬴政身旁做宫廷侍卫,他见多了野心家,以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
他警告道,“陛下很忌讳这些事。除了扶苏……反正其他皇子,我们武将绝不能靠近,沾之必死。宁可被发配边疆驻军,也不能瞎参和皇家事。”
说到这,李信轻轻叹了口气。
陛下经历过亲人数次造反,所以宫内皇子,除了扶苏,其他皇子皇女手上基本没有政务和权利。
也不知这公子寒怎么领到这一份差事,不容小觑。
“是,属下明白。”
“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我刚刚说的那一句话给我背诵一百遍,以后见到皇子靠近就……”
李信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丛林闪过一道极快的黑色阴影。
目测其身形,酷似野狼之类的野兽,唯一奇怪的是那头野狼上仿佛还驮着一个包。
李信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待得黑影离开。
李信回忆起那个凸起的包,总觉得有什么微妙的地方被他忽略过去。
“将军!”
片刻后,李信抬头,看向从三个方向跑来的斥候,见他们脸上并无喜色,心底一沉,“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三个斥候集体摇头。
李信凝眉深思,不过三岁大的孩子,就算拼劲全力跑也不可能跑太远。
一定是有什么被没被看到。
跑远了却没有足迹……
“是不是,始终没有过稚子足迹!”
李信猛地抬头,声音陡然变大,“是否有许多马车轮轴的印记。”
三位斥候连连点头。
其中一位斥候开口道:“正是如此,李将军,此处附近距离有养马,以及安置马车的……”
“养马,马车。”
李信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但因为有些不可思议,所以他看向另外两个斥候,求证道:“你们之前有没有发现野狼的足迹,或是踪影?是否是向着咸阳宫的方向。”
两个斥候若有所思,对视一眼,左边的斥候道:“正如将军所言,我沿途都发现有狼犬奔跑的足迹。”
右边斥候也跟着说:“回将军,不敢确认狼犬是否是向着咸阳宫的方向飞奔,但我之前问过这一路的士卒,他们都说没见过小孩,但隐约见过丛林中有狼犬身影一闪而过,背部还拱起一块,似乎是背着狈。”
“狼……狈?对,就是这个。”
李信翻身上马,语气带着点赞叹,“若我没猜错,那小子应当是骑着狼、不是猎犬寻路回家。”
副官闻言很是震惊,皱起眉:“将军。那可是连你们都捕捉不到的速度,稚子岂能有那么高超的骑术驾驭猎犬?”
“所以我想亲眼见证!”
李信目光灼灼,从未和下属说过,他自从兵败,又见识过羌族匈奴的强大骑兵后,一直有养骑兵的野望,“稚子能有这般骑术,必有蹊跷。若能找到诀窍,若这样的骑术可以普及在军中,岂不是绝妙!驾!”
……
……
一路急行军的张婴,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当成狈。
张婴之前还在和系统念叨要安全前行,但稍微适应速度后,他体内的冒险因子成功激发。
那种从心脏深处爆炸出来的疼痛与拉扯感。
这风驰电闪的酸爽实在是太棒了!
距离系统说的目的地越来越近,张婴已经看到了火光。
但他心底甚至隐隐生出一种再多溜达几圈的念头。
然后在他扯住大狼犬时,忽然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
没多久,看见不远处一排身着黑甲铁骑飞速冲了过来,须臾间,便拿弓箭对准着他,将半包围起来。
张婴一惊。
系统更是第一时间将张婴给甩下来,龇牙咧嘴,身体彻底挡在张婴面前。
不过很快,黑甲卫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弓箭,并且分开一道裂缝。
“哒哒哒”伴随着缓慢的马蹄声,身着束腿短袍,骑着马的嬴政缓缓出现。
“仲父!仲父!”
张婴心下松了口气,第一时间来到嬴政身旁,扬起濡慕的表情,轻轻地扯了扯对方的裤腿,“仲父!阿婴好想你!阿婴……”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政猛地单手给提留上马背。
“你岂可乱跑!”
嬴政面色铁青,他高高扬起了巴掌,咬牙切齿,“你可知寻你多久!”
张婴暗道不好,这是屁屁不保的节奏啊!
“哇哇哇!仲父,阿婴不知!阿婴睁开眼,就,呜呜呜……就什么都不认识!呜呜……要不是大黄,大黄找到我……阿婴害怕再见不到仲父了!……”
见势不妙,张婴只能先哭为敬!
嬴政:……
眼见张婴越哭越凶,到后面居然浑身颤抖地抱住他的胳膊,怎么甩都甩不掉,宛如受了惊吓的小猫。
他的巴掌扬起来,又放下,再次扬起来。
扶苏忽然上前一步,低声说:“父皇。这其中或是有其他原因。”
嬴政若有所思地看了扶苏一眼。
“咳。”
嬴政也顺着扶苏给的台阶下,声音依旧冷冽,“不是你主动乱跑?”
“真的不是!仲父,我就爬上马车睡着了……”
“哼。”
嬴政听到这,便猜到来龙去脉,眉头紧锁,“这么大的动静都醒不来,警惕心太差,回头给找个武学师傅,好好练练。”
张婴松了口气,立刻露出憨憨的笑容:“都听仲父的。”
嬴政却没有看他,反而看向扶苏:“你既无事,先带他练练拳脚。”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