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有何不可。”

项伯很是骄傲地摸了一把头发,“那暴君敢把六国大商人、大贵族都迁入咸阳,我们就敢把子弟送去入学,去天下兵法大家最多的,西南学室。左右我还在,怕个甚!”

张良闻言有些惊讶,这可真是深入虎穴呐。

“成。”

……

……

一个时辰后。

咸阳南宫。

这是咸阳宫内最偏僻的一处林园,依山傍水,风景美不胜收,只这里没多少人走动,偶尔有路过的宫女内饰,也是行色匆匆。

这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惊走了正在湖畔饮水的飞鸟。

“我再不来了!我真的再不来了。”

来者身着华丽的枣红色长袍,垂发扎成髻,正是十八公子胡亥,他肉乎乎的脸上透着烦躁,“居然见都不见我!呵呵,当我乐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赵高迎了上去。

“公子。”

他接过对方手中的食盒,重量一点没少,看来那位的心依旧没有软化,故意支持道,“若是不愿,以后便只去郑夫人那。”

“我当然只去郑夫人那。”

“嗯,等如桥公子回来,这里确实不必再接触了。”

胡亥闻言一怔。

如果说宫外最讨厌的人是阿婴,那么宫内他心中最嫉恨的人便是如桥。

他脸上闪烁着挣扎和犹豫,拳头攒得紧紧的。

“我就是不明白,如桥那傻子有何好的,居然这么看重他!”

胡亥嘴嘟囔了好几句,好一会才道:“先生,那我……三日,不,五日后再来!”

赵高松了口气,心里也在微微叹息。

他自幼伴在嬴政身旁,算是一路见证少时嬴政是如何与华阳太后,吕不韦,赵姬三方力量周旋的。

有时遇上的事,连他都觉得是绝路,无法继续下去。

没想到君上依旧能稳重地反击,逆风翻盘。

相比之下,胡亥公子只是亲近隐匿在此的太后都没什么耐心,真的是太稚嫩了。

不过稚嫩也有稚嫩的好,稚嫩就会更依赖他,不会轻易摒弃。

“赵高?先生!”

“奴在。”

赵高连忙作揖,凑近了一些:“公子有何吩咐?”

“有两件好事要与你说。”

胡亥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笑意,“熊公子这回可立了大功了。你知道豆腐渣吗?”

赵高一愣,点点头。

胡亥马上道:“熊公子给少府上书,说那豆腐渣虽然人不能吃,但若是给牲畜吃,能保它们肥硕一倍有余。”

“此话当真?”

赵高很是惊喜。

秦朝对待牛和马很重视,为了养好它们,草料耗资可谓是巨大。

若是豆腐渣能有肥硕他们的功劳,这确实是一件不输豆腐,不,起码是不输研发踏锥的功劳。

但很快,赵高脸上又闪过疑虑:“那熊家嗣子,能有这般聪慧?”

“呵呵,虽然我很不喜他,但这东西是他弄出来的。”

胡亥的手向着卫月宫的方向指了指,“所以先生,我们必须抓紧时机。”

赵高瞳孔地震,语速很快道:“公子的意思是……冒名,顶替?”

胡亥此刻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先生说甚呢?我只是在转述熊公子的竹简。”

说罢,他将一卷竹简递给赵高。

赵高怔怔地看着胡亥。

“奴明白。”

他利索地接过竹简。

心下感慨,到底是陛下的孩子,哪怕天资平庸,但耳濡目染之下在某些方面也是很敏锐的。

胡亥满意地看赵高接过竹简,又道:“我听赵……她说,扶苏、寒都被罚去学室重修秦律。真的?”

赵高心中一惊,这事才发生多久啊。

没想到对外界宣布薨逝,自我囚禁在南宫的赵太后,她的情报网依旧如此厉害。

这也让赵高越发坚定要胡亥笼络赵太后的决心。

“是。”

“哈哈哈……”

胡亥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恶狠狠地扯断手中的细柳,“这是报应,这是不帮我,反而护着张婴那个混蛋竖子的报应!

哼,大兄在宫里,我看野外的张婴还能蹦跶多久。先生,你说我们要不……”

赵高见胡亥的表情越来越亢奋。

他无奈地打断对方,道:“十八公子,张婴也一起去学室。”

“什,什么!”

胡亥整个人都炸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高,“他有甚资格与我一起读书?”

赵高嘴角一抽。

他没好意思说,十八公子放心,张婴并不会与你一起上课。

他的同伴只是扶苏和公子寒。

“君上或另有考量。”赵高含糊道。

“一个张婴,一个如桥,都这么令人嫉……讨厌!”

胡亥的脸色越发糟糕,他来回踌躇了几步,看向赵高,“张婴在哪个宫?”

“卫月宫。”

“走!”

赵高闻言一愣,诧异地看向胡亥。

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去见张婴,非要等熊公子击溃对方后,好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的出现吗?

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

卫月宫。

“哎呦,哎呦……轻点。”

张婴趴在软榻上,龇牙咧嘴地瞅着拿药膏的人,“啊,不是这边。”

“闭嘴,你当我乐意给你涂药!”

公子寒看着脏兮兮的手指,以及黑漆漆的药膏。

他忽然惊醒,等等,自己为何要听公子扶苏的,定又是被这人给用上了激将法。

他阴郁地看向公子扶苏:“凭甚让我给他涂药。”

公子扶苏淡定地净手,回道:“你不是想当太子?”

张婴喊痛的声音都一滞,震惊抬头。

——阿兄,你,你这么敢说的吗?

公子寒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公子扶苏:“你,我,你……”

“想当太子可不能磕巴。”

扶苏擦干净手指,声音温和甚至带着点调侃,拍拍公子寒的肩膀,“当太子,得与弟友休戚与共,涂药便是第一步。”

公子寒很想说:鬼扯的太子,那你怎么不涂药!

公子寒恨恨地哼了一声,不看扶苏,道:“我可不会做你所言的……窝囊太子。”

说是这么说,但手上涂药的动作反而重新开始。

古人都有些迷信,而“太子”两字,对那些内心渴求,却从未有过机会的人而言,太有诱惑。

这诱惑强到,哪怕是为了一点可能性的玄学,他都不敢说不吉利的话。

公子扶苏端起一杯茶汤,微笑脸,我自岿然不动。

张婴在内心呱唧呱唧鼓掌。

——扶苏阿兄,白切黑,实锤了。

“趴平!”

公子寒在扶苏那吃了软钉子,看张婴更是不爽,开口就阴阳怪气,“你也敢受着,不过是一臣之子,幼时福气太大,日后肯定薄命,说不准还是横死……”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小不点伸出了小手指在被子上比划。

“得记下,回头与仲父说,寒阿兄不屑当窝囊太子,认为会横死……”

公子寒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