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覆与她一样,并未在第一时间便成功拿起笔。

宋青柚能从侧面近距离看到他的反应,他意识落入水墨空间时,肩背依然挺直,姿态没有半分晃动,只是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有幽微的行气从他周身流泻出来,鼓动起袍袖和长发。

赤色流光在正午烈阳下并不十分显眼,宋青柚先是闻到从他袍袖袭来的香风,之后才看清缠绕在他衣袂间丝丝缕缕的赤红行气。

殷子覆捉起笔,行气灌入笔上云纹,凌空书写。

第一字气足,第二字行气减弱,等到写第三字时,他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尤其,那“覆”字笔划还这么多。

宋青柚连东西都顾不上吃了,她实在很能体会殷小公子现在的感受,她当时写自己名字时,行气流泻而出,写到最后都有种身体被掏空了的虚弱。

她不由转头看了眼台下的殷员外,心想,父母之爱子,以后就为孩子取个简单点的名吧。

不过,这倒让宋青柚直观地看到了行气由强变弱的过程。

宋青柚看得正起劲儿,忽觉耳后一热,她下意识伸手按了按耳畔,心中一惊,转眸往旁边几人瞄去一眼,想要默默离席。

没想县学夫子注意到她的动作,询问地转头看来。

宋青柚抬袖擦擦嘴角的点心渣,假装捂住肚子,不好意思道:“人有三急,我想去方便方便。”

县学夫子大约觉得她说话实在不雅,飞快摆手,招来台下一名学子为她引路,“快去吧,别又迷路了。”

宋青柚立即躬身退场,好在这会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点墨台上,并未再有旁人注意到她。

宋青柚跟着那位学子进了县学,临踏进大门前,一片火红从她眼角余光中掠过。她不由回头望去,便见点墨台上一只火红的朱鸟在殷子覆身后显影。

为她引路的学子双眸映着红光,看得眼也舍不得错开,宋青柚体贴道:“师姐,不如你给我指一个方向,我自己去也行。”

那师姐眼眸来回转动,又想留下继续看,又想为她引路,纠结一番后,终究还是台上之人更加吸引她。

宋青柚朝着她指向的方向而去,转过一个弯后,立即转脚往县学后花园的水塘跑。

这会儿县学学子都在外面,她一路走来都没碰到人,来到水边,确认四周没有人后,便撩起耳鬓发丝,临水相照。

摇曳的水波中,映出她耳后逐渐显露的墨色印记。

橡皮擦的功效竟是时效性的。

宋青柚掐指算了下,从她擦除罪印到现在,约摸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大约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