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见过,光是听传闻说他被高人点化开了灵窍,传闻出来后便没再见他在外露过面。”那人说着,便扼腕道,“这不会真是谣传吧?我前两日还跟龙伏县的人夸下海口,说丹洗今年必定榜上有名。”
宋青柚站在人群中,听着旁边人的小声议论,也想等着看看他人是怎样录名上榜的。当然此时也有人络绎不绝地上台尝试,但都没有一个人成功录名。
约摸又过去半个时辰,才有马车从长街一头驶来,围观群众都认出这是殷家马车,纷纷让开道路。
马车在距离点墨台百步远的地方停下,马车里先下来一位上了年岁的富态男子,殷员外一身大红锦服,笑得见牙不见眼,喜庆得活像是来娶亲的。
他下了马车之后,才有一年轻公子掀开车帘走出来。
殷员外属老来得子,父子间的年岁差得很大,殷家小公子尚未及冠,黑发以墨青色的玉冠半束,身上亦穿着同色锦衣,衣服上以金银双线绣着繁复的纹饰,走动起来时,才会在阳光下闪过几缕价值不菲的流光。
他一出现,整条长街都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这位半月前还被丹洗县百姓傻子长傻子短叫着,出门要被孩童们追在马车后面嬉笑取乐的殷家小公子,此时气势沉稳,步履从容,在众人或惊异、或嫉妒的目光包围下,往点墨台行去。
众人光是见他这样端直的体态,在人前毫不露怯,举手投足之间颇具有文人之气,就可见传言应是真的。
痴傻了十八年的殷家小公子,殷子覆,当真通了灵窍了。
宋青柚出来得迟,只能站在偏僻的街角往里打望,只能看见殷小公子的一片背影,只觉得他的步伐比t台上的模特还标准。
就在大家都被殷家公子引走视线的时候,宋青柚听到身后突然传来几声嘈杂。
她回过头便见两个佩刀的武人强硬地分开拥挤在街边的人,朝这里走来。
宋青柚不由皱眉。
那两个武人走到近前,朝向街旁一座阁楼示意一眼,对她一拱手道:“这大街上拥挤吵闹,姑娘站在这街角处,视野又不佳,徐头儿在旁边酒楼开了个隔间,请姑娘过去坐着观看点墨宴。”
他们嘴上虽然说着请,口气却强硬不容拒绝,让人听着刺耳。
宋青柚往阁楼望去一眼,看到窗后一张熟悉的脸孔。那徐捕头朝她举杯遥遥一敬,一脸这都拿不下去你的志在必得。
宋青柚:“……”这位捕头假公济私的时候,倒还记得让他的手下脱下官服。
她冷漠地收回视线,“不必了,我就喜欢站在人堆里,热闹。”
“姑娘不跟我们去,我们不好回去交差。”官兵说道,往前一步,站在她左右,俨然同在县学里时押解她的架势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察觉到异常,都不由地散开些许。
宋青柚没说话,忽然转过身,直接往人群里冲进去,那两个着私服的官兵愣了下,快步追来想要拉住她。
奈何宋青柚身形窈窕,又穿着粗布麻衣,将头一埋便十分不起眼。
她在人堆里见缝就钻,跑得飞快,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跑出了这处偏僻的街角,挤进了点墨台的正前方。
点墨台两侧坐着县府官员,那两个官兵也不敢动静太大,怕引来台上人注意。
但就这么折返回去,他们交不了差,也落不着好,只能慢下脚步,分从两头往宋青柚靠近。
宋青柚回头看到那两人竟还没放弃,略一思索,干脆扭头直接往点墨台靠近。
这会儿点墨台下的人群正为殷家小公子让道,往两边分开,有几分混乱。
宋青柚不知被谁推搡了一把,往前跌出好几步,一下跨出人群,端端正正地挡在了殷子覆前方。
正好踏在了点墨台的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