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阿翁在哪?”太后没听见吉贞的话,她游魂似的四处张望。
一听这个固字,吉贞顿时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生怕走慢了看到固崇和太后的不堪情状,她快步跨过门槛,离开太后居处。
一路走的急,沿途宫婢与内官见礼,她视若无睹,行至殿外甬道,听见有个声音叫“殿下”,吉贞茫然回顾,还没看清来人,却顿觉四肢酸软,心跳又快,慌忙伸手去扶。
没有廊柱也没有墙,她扶了个空,踉跄倒地。
须臾,吉贞醒了过来,眼前有张脸在晃动。她辨认了一下,是张似曾相识的脸。他半跪在地上,臂弯揽着她,惊慌失措地,正要来掐她人中。
吉贞别开脸,他忙收回手,眼里乍起一道亮光,“殿下,你醒啦!”他两腿一起跪地,臂弯使力,把她又托起来一点。动作一大,胸前绢甲上绣的双狮纹样赫然显现。
“是你。”吉贞轻声说,她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戴庭望一颗心跳得太猛烈,根本没听进吉贞说什么,只见她嘴唇翕动了一下,他胡乱点点头,“殿下,臣去叫人。”周遭没人,又不敢丢下吉贞,他有些为难地四处张望。
吉贞抬眼,只看见他清秀干净的下颌。他的手还在她肩头,隔衣都能感觉到掌心汗津津的。
她抬起胳膊,在他手背轻轻一按。“别声张。”她对着戴庭望一张惊讶的脸,手指在唇边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
戴庭望不敢再动,维持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两人沉默地等了片刻,吉贞恢复了些力气,扶着他的手臂,慢慢起身。
“臣送殿下回去吧。”戴庭望道。
吉贞没有反对。戴庭望不好再揽着她,只能僵着身子,任她倚着自己肩膀,如履薄冰地走回寮房。
待桃符迎了上来,请吉贞在榻上落座,戴庭望才松口气,用袖子擦把额头的汗。
吉贞笑一笑,“你这孩子,上回还说你胆大,怎么也这么一惊一乍的。”她脸色不好,笑得也没精打采。
“殿下别说话了。”桃符打听了来龙去脉,知道是吉贞是这些日子寝食不安以致气虚昏厥,赶紧抓了一把蜜煎的杨梅樱桃塞进她嘴里,又招呼宫婢去煮热的粥汤来。
戴庭望有些难为情,在背后悄悄蹭着手上的汗,眼睛追着桃符的身影。桃符走回来,打量一下戴庭望,把打湿的手巾递给他,又把蜜煎匣子推过来,“殿下赏你的,尝尝!”把他当个小孩,毫不避忌地招呼着。
戴庭望没有动手,一双英挺的眉毛难以察觉地皱一下。
吉贞留意着他的神情,不禁笑了,“陛下和你同龄,每次来都要讨蜜煎吃。”她替桃符解释,“你大概不爱吃甜的。桃符,上茶给戴小郎君。”
“没有。”戴庭望言不由衷,“臣爱吃甜的。”他把一枚糖渍樱桃放进嘴里,索然无味地嚼了一会,见桃符掀帘出去了,又盯着帘子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