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路啊。惜薪司的掌印是我姐姐的对食相公,心疼我姐姐得很,我姐姐能揪着他耳朵骂他,我这儿过去跟他说一声,他敢不给,再说,都是吃宫里的,陛下烧剩的星子,偷偷给我们给一点又不算什么事。”
邓瑛听完笑笑,“你去吧,我不大用得上了。”
李鱼在门搓了搓手,“那成,你若觉得冷了,找我便是。”
说完踩着雨坑子,噼里啪啦地跑远了。
邓瑛在床榻上坐下,低头解开侧带,重新换了一身中衣。
天时还不算太晚,他不想那么早睡下,便随手从郑月嘉送来的书里随手抽出一本,摊到膝上看时,见是《千字文》。
这是内学堂的启蒙书,主要教阉童识文断字。
贞宁年起,朝中的文书来往量很大,识字宦官的人数,还不敷内廷二十四衙门的需求。
所以内书房一直在试图增补翰林院的讲学官。
但这毕竟是一种比较扭曲的师生关系,翰林院中的清流大多不想把自己牵扯到内廷里面去。直到白焕奉诏,亲自入内学堂给阉童们讲学,又把杨伦也一道荐进去之后,无人应诏的现象才逐渐好起来。
邓瑛手上的这一本是白焕在内书堂做讲学的时所用,上面的批注不算多,但每一处都写得很详实。那字和白焕的性情相似,一看就很费功夫,虽然极小,但笔力到位,一点也不潦草。
邓瑛把灯挪到手边,曲臂撑着下颚,一页一页地翻读。
外面雨下小了,护城河里的水涨得很高,流声越来越汹涌。
灯油见底的时候,外面忽然想起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