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韶白一路上看得稀奇艳羡,对着窃蓝悄悄咬耳朵。

院中数本早春海棠都开得好,垂花门里植有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云裳立在树下,怀念地抚摸,“这棵树居然还在。”

华管家眼中浮现慈爱的笑意:“是啊,小姐可还记得,您儿时淘气,三岁那年端阳,小姐拜在这颗枇杷树下,念念不停地祈求快快开花,把府里其它花儿都比下去才好,却不知枇杷是冬日开花夏日结果的,把老爷逗得直不起腰来。”

韶白和窃蓝在笑,云裳不好意思:“我都不记得了。”

管家眼神淼渺。

这棵枇杷,乃老爷亡妻手植,没人知道,前两年这棵树驻虫将死,老爷八尺老将,闻信泣如雨下。

老爷说怕妻子在天上伤心,也怕女儿回家后看不见伤心,所以自己也伤心。

“好在,小姐如今回来了。”华山掩目轻叹。

“嗯。”云裳目光荧荧地望着枝头碧叶,“我回家了。”

在姑苏的这些年,每到端午、中秋、除夕与云裳的生日,华年都会大老远的赶去,顺道拉几车厢京城的时兴玩意,一起与闺女过节过年,年年不落。

所以华云裳虽离家十载,一年总会与父亲见上几回,更别说在每年阿娘的生祭亡祭,云裳都能在学宫门口看到阿爹风尘仆仆的身影,然后父女俩一同上寒山寺,为母亲吃几日素斋诵福。

她曾亲眼见过阿爹在阿娘的茔前,眉目温寥,朱笔描字,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样子。

那时她便知,外人口中所谓亲不如疏,所谓厚此薄彼,何其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