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什么?”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人粗暴的打断。
章不凡眨了一眨眼,“当然是告诉她您就是傅十三呐。”
“……我才不是,我叫傅登云。”男人从鼻子里挤出两声哼声,嘴角抿得紧紧的,十足执拗。
章不凡一下就愣住了,咽了两口唾沫,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两个名字不都是您么?”
傅登云乜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想讨打?”
踩了十三爷痛脚的章不凡:“……”真是好久没见过十三爷这么气急败坏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了:)
李小姐可真牛,一出现就逼得他原形毕露。
章不凡腹诽了几句,面上犹自挂着笑,“人都走了,您回去休息罢?”
傅登云晓得他是在嫌弃自己,啧了声,伸手抱起躲在柜台底下的椅子上的布偶猫,转身从侧门出去了。
其实也不是章不凡嫌弃他,实在是如果他在店里待的时间过长,总会引来一些狂蜂浪蝶,还不如去院子里自在。
傅登云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眼前的日光都被摇散了,恍惚间和十年前是一样的。
那会儿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他二十二岁那年的冬天?应该是罢,他记得认得阿芙已经快一年了。
她说好了等春天来的时候,要和自己去看桃花的,可惜还没到春天,她就再也没去看过他了。
“傅十三,等你手术做好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桃花好不好?”十六岁还不满的女孩子,抱着一只玩偶,很认真的告诉他,“这个世上好看的人才占便宜,你又不丑,为什么要顶着一脸疤?”
就为了这句话,他想来想去,还是去做了手术,后来总算容貌恢复到了车祸之前的九成,却再也没去看过一次桃花。
他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了猫儿温暖的身上,闭起了眼,越想越委屈。
她不在跟前时,他觉得委屈,于是处处与她为难。她出现了,他又觉得委屈,为什么她没有认出自己。
李意溪回到家,在客厅枯坐许久。她眼前闪过两张脸,一张脸上有大小交错的伤疤,一张完好无损,一张阴郁,一张冷淡。
“总觉得有些像。”她又想起那人左手的伤痕,和十三的一模一样,一时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于是猛的从沙发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在床头柜里找到一个巴掌大的黄花梨木盒,在最底层抽出一张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在医院病房,穿着病号服的少年男女,望着镜头,她笑得高兴,他却有些躲闪,故意扭脸去看她,只把稍完好的右脸转向镜头。
可是李意溪清楚记得,他的左脸上有两道疤痕,从下巴一直往上,直至没入发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