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拂凝着她,欲言又止。
如今局势愈演愈烈,且提南方“政府”,奉系随时二次攻伐北京的可能,他身在北洋系这一大染缸内,想将她也陷进去。
是以,婚后来北京,他极少带她席这等场合,理由是——夫人年纪还小在校读书,众人起初只当他保留着当校长的习气,话沈中将把老婆当学生一样看管着。
沈一拂的顾虑她也知道的,他太想把她藏好。
看他站在身后沉默了好秒,她指尖叩了叩镜子:“我们结婚时弄那么大阵仗,全京城都知道你的家眷是我,藏的了一时,藏了一世啊。”
她后半句用着半说的语气,他却没:“妘婛,你知道我是藏你,只是……”
料他又长篇大论延伸到时局上,她道:“前两个月那许将军把他表妹塞给你做姨太太那一茬我可还记得呢,沈中将莫是在头还什么莺莺燕燕,怕被我发?”
“……”他失。
“还真虚。”她仿佛真恼了。
听得福瑞在轻轻叩门:“少帅、少夫人可起了?”
云知应了一声,复又睨向他,等他继续说。他拿手帮她理理发梢,“先吃早餐。”
她整好衣裙,又说:“这次既然是胡承景亲自邀请,我再藏着掖着就惹人生疑了?”
这倒说的没错。
他总算服从了,“听你的。”
她得逞了,主啄了他一口。
沈一拂暂时放下重重事,指尖在她短发后撩了撩,“是打算留长发了?”
“剪短才发短发的好处。怎么,好看?”
“好看。”他温柔地说:“就是以前总想着娶到你之后,给你扎辫子。”
她他老土,“时下都兴辫子啦……哎,别“揉”“乱”了,又得重梳。”
又是一清早,夫妻间无非搂搂抱抱,缠绵闹,险些迟到。
近来四九城内频频生事,六国饭店都了刺杀案,于是权贵们多在私宅内设宴。
受邀来胡宅的多是军政两界的名流,听闻沈中将会携家眷来,皆早早在内厅等着看,毕竟这沈家二少一身奇谈趣闻,什么“弃武从文后又弃文从武”、“二度逃婚断绝沈家”、“卷土重来掌家夺权”尤足,末了在婚事上又上演了一“强娶学生南下大婚”的戏码,谁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虏获这位离经叛道沈家老二的。
直到酒酣耳熟时,众人才在厅门前见到姗姗来迟的沈中将,他挽着的那个身着嫩杏“色”旗袍的女孩,乍一眼当真颜若朝华,离近些又觉得脂粉气略重了些,是味道,是觉得这样的相貌若是略施粉黛或更为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