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喜公公朝门外喊了一声。
他放下茶杯,侧头看过去。
片刻,一抹藕色云烟似的身影缓缓踏门而入,一步一稳,连呼吸都难以察觉,那腰间的环佩由着身体端雅的前进,时不时轻轻撞击出几声清脆的玉鸣,很是清贵。
他不知不觉地起身,看着宁月一步步走来,走向自己。
孟宗青有些凝神了,他眼中是一张如玉似的脸庞,乌黑的螺髻盘旋在头顶,更显得她的脖子白皙修长,那一身国夫人的朝服刚好顺着她小巧的肩头垂落,两片云袖遮住她的手掌,露出一段葱白的手指端在胸前。
这还是那个低微的小宫女吗?
在那一刻,孟宗青心中失神,也彻底沉沦下去。他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宁月......宁、月。
原来,是“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是“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是深秋寒霜中的一轮宁月,是他心中孤寂许久之后,期盼的窗前一缕月光。
孟宗青不经意地动了动喉头,任由自己的理智纷飞云散,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宁月似的。他的眼中看着她的样子,目不转睛,不顾其他。
直到喜常来觉得孟宗青实在是看的太久了,小声叫了几声,“国舅爷,国舅爷...于家千金也在呐......”
于婠目瞪口呆地看着宁月一身打扮,一个小小宫人,怎可穿上国夫人的朝服!她又看了看孟宗青的样子,不禁失落地颓下身子,若不是孟宗青允许,这宫人又怎敢私自穿上!
真是个狐媚...于婠面色难堪极了,这国夫人的衣服竟然让一个宫女穿,孟宗青这是摆明了眼里放不下她。可是,见孟宗青的样子,像是真被那个宁月迷住了似的,已经盯着她看了半天。于婠胸口气的微微起伏,可不好发作,只得故意装作沉稳的样子,含着一丝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王爷,时候不早了。臣女也该同父亲回去了。改日再来给您请安。”于婠起身遥遥一拜,默然退了出去。
她自然看出来,如果再留下去怕是难以应对,更何况这个宁月着实不是善类。她与孟宗青早早相识,孟宗青冷漠的性子她很是了解。可这个宁月,短短的时间里,竟然让孟宗青变了个人似的,先是一下子从一个熨衣局宫女住进了王爷的束英阁,又让从来不用宫女的他竟然也有了贴身侍女,如今,孟宗青居然还许她换上这身服饰......
她一次又一次地让这位拒人千里的国舅爷三番五次地改变自己的规矩。
这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宁月。于婠心里死死记住了这个名字。今日在束英阁的这番羞辱,来日她于婠定不会让这个小宫女好过。
外人都走了,孟宗青还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