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倏忽无常的新兴社群中,人们必须习惯于在他们萍水相逢的那些人面前居住、饮食和谈话。
这就是活生生的“丑国方式”的不折不扣的含义。
在这个时代,如果对一个农村姑娘说,她到纽约来必须单独吃饭,单独在一个房间过夜,那她宁可留在家里。
到阿斯特旅馆和两百个衣冠楚楚的人一起吃饭,穿着礼服坐在豪华的客厅中与许许多多人为伍——这就是吸引人们进城的魅力。
剧院比起这个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到百老汇大街去,买东西和观光都在其次——是此行主要目的的不值一提的附带品。”
一家旅馆,或者说一个国家,如果它不是一个可以让“穿戴和行为都还过得去的”公民们在一张公用桌子上摩肩而坐,它又有什么用处呢?
由于旅馆生活成了生气勃勃的丑国流动性的象征,南部人夸口说他们“不受旅馆生活的毒害和供膳食的寄宿处的苦恼”。
旅馆适合过路客人的需要,而这种过路客人在南部几乎没有(他们说幸好没有)。
在人们留在原地不动的地方,每个公民必然是个有强烈“乡土感情”的土地拥有者。
他在这块土地上的固定住所使他要永远维护他那个地区的种种习俗的感情扎下根来。
但是,如果说“丑国方式”——新兴城市中有事业心的好迁移的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不无坏处的话,那么它也有它的好处。
如果说它松垮了家庭的联系,那么它同时也打破了等级制度的界限。
如果说它扼杀了私人间的亲密感和个性,那么它也加强了伙伴关系。
在丑国,人们可能正以一种新的方式联系起来。
在新兴城镇中,公民们可以在一家“大众宫殿”的装饰得特别华丽的大厅和酒吧间中懒洋洋地打发时光,但却可能找不到一张属于自己的床或避雨之处。
有些“社群”设施富丽堂皇,够得上大都市的标准,但许多私人的设施却连乡村水平都够不上。
有成就的新闻记者和旅馆老板多得惊人,而普通的木匠却几乎难以找到。
在要求迅速大量建房而熟练木工很少或根本没有的压力下,这些新兴的城镇发明了一种新的建房方法,为未来几十年的房屋建筑提供了样板。
这个情况又一次表明,丑国的不成熟和匮乏状态自有其预料不到的好处。
缺少熟练的军械工人曾经促使伊莱·惠特尼和其他一些多才多艺的新英格兰人在没有军械工人的情况下找到了制造枪炮的方法。
同样,在新兴的西部,缺乏熟练的建筑工人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好处。
二十世纪到处可见的气球框架式房屋,就是这些新兴城镇中的丑国人的一座未被人承认的纪念碑。
实际上它非常简单,是用来满足急性子移民迫切需要住房的一种明摆着的办法。
多少世纪以来,英国人和其他一些生活在西欧气候温和地区的人一直以某种传统方式来建造他们的木屋(或木框架的房子)。
为了确保经久耐用,房子是建在一英尺厚的笨重木头的坚固框架上的。
这些框架是通过把横梁的一端锯成榫头,然后装进邻接的横梁的榫眼中接成的。
在接头上有拉力的地方,用一根木钉钉进钻在木头拼接处的钻孔里,从而把各个部分固定在一起。
这种建筑法一般被认为是建造房子的唯一适当的方法。
造这种房子要有许多技术:做榫头和挖槽沟,钻孔和削木钉,最后,把这一切妥帖地拼起来,也需要各种工具和木匠手艺。
甚至提一提其他方法也不啻是向整个行会表示异议。
这种坚定不移的信仰导致了现代活动房屋的出现。
在十七世纪,活动房屋用船漂洋过海运到遍处是原始森林的美洲,这初看起来似乎令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