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芊蔚满心困惑,但她向来能屈能伸,当即毫无心理负担地改口。
“啊,果然还是好想和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一起品尝美味的海蟹!”
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意,她甚至还做出了配套的动作,突出一个心诚,灵不灵看萧载阳心情。
而萧载阳显然很受用何芊蔚知难而退的态度,在心中默默取消了刚给纪修安上的一大推事务。
至于前室安安稳稳坐着的纪修,他瞧上半天风景也不腻味,只是突然觉得四肢百骸窜过一场凉意,来得快走得也快,反应过来时甚至没必要再做出什么反应。
这感觉还怪熟悉的……还在宫中那会儿,每当陛下或太子殿下想斗法的时候,纪修都会有这么一阵预感。
他动作幅度极小地微微侧头,瞧了瞧一丝波动也没有的车帘,心中疑窦丛生。
此地与京城相距甚远,怎么也不该是陛下的缘故。
也只有太子殿下能让自己有这样的反应了。
可纪修左思右想,复盘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近日来的所作所为,也依旧没想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
摸不着头脑的纪修悠悠叹了口气,只觉,太子心海底针,实在是难以捉摸。
他意思意思地将手揣回袖中,决定接下来行事时要再三小心,免得横遭祸端,被使唤得像陀螺一般团团转。
在城郊碰过面,扬州太守就带着人先行告退,而使团则单独分出了车架,载着两个无事一身轻的闲人,先低调入城去。
起码何芊蔚是真的没事可做。
萧载阳属于忙完了度个假的类型。
至于剩下这批人,自然会挑个时间,光明正大地入城,住进驿站休整一两日。
何芊蔚对住不住驿站没什么意见,被问起只管一个劲儿点头,于是萧载阳也跟着她一块决定住进驿站,顺道回绝了去太守府歇息的建议。
毕竟何芊蔚这个眼里只有海蟹的人,哪儿顾得上驿站的好坏。
横竖萧载阳头上顶着太子殿下的名头,就算是这驿站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境地,也能临时让它变成金碧辉煌的高雅之所。
所以何芊蔚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是挑起帷幔观察一番扬州城街道上的风土人情,然后回过头来,神情认真道:“他们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萧载阳默然。
皇帝登基以来,接连制定了许多统一标准,如语言、文字甚至于度量衡之类,都被要求在公务往来中强制使用,进而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日常生活中。
多年来,此举见效显著,即便疆域广阔,相隔甚远的两地不仅互通文字,甚至连百姓也能脱口而出几句官话,在生活中方便许多。
但语言毕竟是根本,在更多时候,百姓还是更倾向于使用地区的方言。
皇帝和丞相带着一众官员闷头争论几日,最终还是默许了这样的情况。
萧载阳甚至还被皇帝拿这事考过,问为什么不下令让百姓只准说官话。
他已经不能准确记起自己从前的回答,但如今置身于扬州城中,却有了心新的感想。
若是将这点差异也抹去,就太无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