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载阳换了身月白的衣裳,身边依旧跟着纪修,除此外却多出几个小太监,各自捧着好几个食盒。
何芊蔚本以为他是来蹭饭的——虽然堂堂太子每日雷打不动地蹭饭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然而这么一瞧,倒像是特地把自己的晚膳带过来了。
“今日给你打打牙祭,”他刚开口,何芊蔚便在心中直呼果然如此,“这可都是御膳房那边刚研究出来的新菜式,你今日可有口福了。”
萧载阳贵为太子,平日端庄自持,矜贵得很,然而骨子里依旧是年方十岁的少年,如今说起此事难免带上几分气性。
何芊蔚听了便问:“真的是让我第一个尝?”
“如假包换。”萧载阳说,“连父皇那都没有。”
本来是有的——这些膳食本该送到勤政殿那儿,但他离开时碰巧遇见,干脆就全截下来,带到瑶光殿借花献佛了。
萧载阳知道天家无父子,却不觉得其中道理适用于自己和父皇,也没认为这事干得有多骇人听闻。毕竟满朝皆知他在皇帝跟前有多受宠,甚至当面顶撞的事都没少干,却偏偏一点责罚没有,反而得了许多东西用以安抚。
不过这事的来龙去脉没必要细说,萧载阳只简单一提,用以强调今日晚膳的特殊之处。
何芊蔚自然是百分百的信,知道其中关窍的纪修低头不语,努力把笑意憋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何芊蔚最后甚至撑得在美人榻上一动不想动。
若兰笑着去了小厨房要为她端一碗消食汤,陈嬷嬷则轻轻给她揉肚子。
萧载阳为避嫌,扭头去和纪修说话,吩咐他到勤政殿去看看皇帝今夜用的什么晚膳。
哟,您还记着这事儿啊。
纪修心想,怎么有人干完坏事还非得回头去看看被坑了的人如今境地如何,实在缺德。
但他就喜欢去做这损得不行的差事。
纪修领命乐呵呵地退下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小命不保:横竖看在元后和太子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真的降罪于他。
等萧载阳吩咐完再回头,何芊蔚已经在和陈嬷嬷撒娇,求她去把白天里玩的九连环拿来。
陈嬷嬷哪有不从的,向萧载阳告过罪便匆匆离开。
再看殿内,除了两个主子,就只剩下无足轻重的小宫女和太监。
萧载阳隐约意识到不对,便听何芊蔚开了口。
“殿下,能同青青单独说几句话么?”
青青是何芊蔚的小字。这个称呼萧载阳还是从何芊蔚的母亲,也即他母后手帕交的江如宛那儿听见的。
他直觉接下来也需要发生什么不太合心意的事,却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