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面的知府大人也松了口,道既然里长出面开口,便网开一面,只将丁家少爷流放充军,若是日后得了军功回来,便可免除之前罪责。至于丁家妄图贿赂县令的二百两纹银,一半赐予那苦主的父母,一半用于建造学堂之用。
丁大人听着儿子被充军,心中也算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不立即处死便是万幸。他家里银子不缺,在军中可以打点一二,或可保全一条性命。
苦主家里没想到能得到这般的结果,那姓丁的小子竟被判了流放充军之刑,还得了一百两银子,这般的结果是他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俞氏纷纷跪谢知府大人是青天大老爷。
唯有那锦衣玉食温柔乡里待惯了的丁小公子,哭嚎如杀猪,让他充军,去那边境之地受那般非人的磋磨,还莫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此案钱江县百姓瞧在眼里,回去亦是纷纷议论,看着这官府也是能为民做主的。若是官府能做主,那么那些世族大家岂不是不敢再仗势欺人了?
袁知恒瞧着眼前战战兢兢的钱江县县令,他这一路走来,迅速果决的处置了几个与世家大族勾结鱼肉百姓的地方小官。这威名自是一下子便远杨了的,这钱江县的县令虽说没有与世族勾结,但这些年来为了明哲保身便选择了默默无名很少作为。
像他这样的地方官,袁知恒这一路瞧来,发现竟不在少数。对于这种碍于局势不敢作为也不与之勾结助长气焰的,袁知恒并没有对他们过多的惩处,而是训诫一顿,统统以观后效。
其实这些个地方官,也都是些饱读诗书之人,初入宦途的时候,亦都是怀有一腔治世安民的报复。可惜这杭州府上上下下这般风气,也只得平平庸庸的当个清闲小官混日子罢了。既然如今的知府大人有此决心抱负,又给他们指了道儿,以往的那一腔抱负便也慢慢的开始复苏了。
袁知恒走前又单独叫了薛大川,也不知对薛大川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在钱江县以及附近的郡县陆陆续续的又多了几个与薛大川类似的人物来。
也不拘着有军工的退伍大兵,还有些在水上发了财,学得了一些八面玲珑应酬礼数的;腹中藏了些学问受一方群众拥戴素日里好给有矛盾的大伙做个评裁但却与科考无缘的;家中有些良田雇了七八个长工日子过得不错却不满足另想谋点子出路的,但又苦无不是出身大家族的;出身大家族也有本事的庶子,但是奈何被上头嫡出兄弟压了一头的……
这些个竟然一夜之间,冒出了头来,不管是县里修路、建学、夜里防火防盗做巡察还是龙舟节上做联络办招待,都慷慨上前做个头人,出头露面摊份子,办的妥妥帖帖。
这些以往本是官府挂个名儿,由各世家大族头人选了得意趁手的族里人出面干的,如今却被这些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冒头掐尖儿的人给干了,还得了官府的赞赏,还免不得分得了一些实际的利益。
他们做这些还都理直气壮的,每每有人眼红或是不服,他们便拿了那盖了红艳艳知府大印的文书来。告诉人家,他可是管理这方圆百户的里长,是知府大人与夫人亲授的哩!
眼见着这些个里长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分得了本该属于宗族大家的一些好处和尊严。宗族里又一些有本事的庶子亦是开始不安于现状,与大房的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