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昨夜还好,一提明琬便窘迫难当,恨不能从车中立即跳下去。
因为有了那么不尴不尬的一出,如今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诡异,打乱了明琬所有的思绪与规划。
“昨夜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不必紧张,也……”闻致顿了顿,方道,“无须躲着我。”
明琬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道:“抱歉。”
“更无须道歉。”闻致补上一句,端坐如松,宽大暗纹的袖袍颇具质感地垂着,无一丝褶皱。他侧首,幽暗的眸望着她,低低道:“是我乘人之危,心甘情愿的。”
不知为何,明琬有种心脏骤缩的感觉,继而脸上一阵刺痛,仿佛薄薄的皮肤都要炸开。
她索性扭头去看车外。
车外的街景陌生,并非是回府的那条道。明琬收拢心神,岔开话题道:“不从兴化街走么?”
闻致垂眼盖住情愫,平静道:“不回府,带你去个地方。”
马车穿街走巷驶了半个时辰,方到达城南的曲江池畔。池上奢华的画舫往来不停,琵琶古琴,一片笙歌燕舞。
闻致带着明琬上了其中一艘点翠流朱的舫船,三层是个偌大的独立包间,琴音低鸣,清净雅致,可将曲江池的盛景一览无余。
明琬站在窗边俯瞰粼粼波光,绿树合围,感受微风习习,只觉心旷神怡,不由长舒一口气道:“为何突然带我来这?”
闻致让侍卫候在门外,挥退了奏琴的乐师歌女,行至明琬身边比肩,“眼下正值时鱼当季,而时鱼又以此家最美,故邀你品尝。”
闻言,明琬有些许失神。
她隐约记得在很久以前,她生辰过后被闻致圈在府中保护,整月不得外出自由,与闻致矛盾越发尖锐突出,常常一个人坐着发呆看书,陷入前所未有的苦闷中。直到有一日,闻致命人做了一桌时鱼宴,一斤一钱银子的河珍被毫不吝啬地剁成鱼丸,汆成鱼片,醋溜酒酿,几乎将一道食材做出花来。
“这道时鱼,一年也就这一个月能吃到。”那时的闻致坐在轮椅中,眉宇间凝结着深重的燥郁与阴寒,望着不动一筷的明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