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刻,身后果然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待声音停了,明琬问:“好了吗?”
“嗯。”极短的一声闷哼。
明琬转过身,顿时怔然。
闻致年轻的上身浸润在暖黄的灯火中,肌肉颀长匀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羸弱。大概腿脚不便只能常使用双手的缘故,他的手臂和胸腹肌肉尤其发达紧实,若忽略身上深深浅浅的旧伤和不能动的双腿,这该是一具完美的身躯。
学医之人对人体并无太多遐想,明琬只是微微的怔愣过后便回过神来,拿起一旁搁置的大氅盖住他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上身,只露出受伤的左臂,轻声道:“现在,我要给你清理伤口再上药,可能有些疼,你忍耐些。”
事实证明,这句话就是多余。
包扎好时,闻致一身冷汗,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吭,隐忍到近乎残忍的地步。
明琬取了案几上叠放整齐的干爽衣物,一件件替闻致穿上。或许是消耗了太多心神精力,这一次,他并没有拒绝明琬的照拂。
弯着腰干活不方便,明琬索性蹲-下身子,纤白的手指灵活挑动,替闻致系好衣结。
不经意间抬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一个仰首,一个垂眸。
明琬捕捉到了闻致眼中没有来得及收回的探寻,仅是片刻,他扭头恢复了拒人于千里的模样,望着烛台中跳跃的焰火出神。
明琬将外袍披在他肩上,又替他抚平褶皱,垂眸道:“好了,你早些休息。”
未等闻致回应,她收拾好药箱轻声退出,一路快步走到庭院中,这才扶着照壁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抚平莫名涌动的心绪。
夜,已过去了一半。
闻致做了一个梦,梦中并非尸骸遍野的雁回山战场,而是坊间黑暗的狭长夹道。
清冷的光从巷子口打过来,明琬衣袂翻飞,发丝飞扬,灵动可爱的眼中满是欣喜,朝着他奔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