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桑用嘲讽的眼神看着董贤。
董贤哽住了,半响才低声道:“我对不起你爹娘,更对不起你。可是姓程的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是担心你着了他们的道,你爹就是被程文卿所害啊!”
卢青桑低头拨了拨茶叶,漫不经心地问:“程敏找你做什么?”
董贤回忆起那一日,他照旧安定门附近摆了个小摊子替人看信写信,忽然有人拿着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
替人写一封信也不过就是十来个铜板,乍然看到银子,董贤抬起头,却是个不认识的锦衣公子。
他不敢拿这银子,笑道:“公子,用不了这么多。”
锦衣公子道:“我有好几封信要麻烦老先生代写。”
这公子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世家公子,不像是不识字的样子,董贤犯疑,却没有多问,“公子要写什么?”
锦衣公子道:“不急,先找个茶室喝杯茶,老先生再代我写信吧。”
也许这位公子写信的内容比较私密,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董贤这样想,看在那银子的份上,他收拾了纸笔,托旁边卖茶水的老头替他看着摊子,跟着锦衣公子去了附近一家幽静的茶室。
进了茶室,锦衣公子身边的小厮在门外守着,董贤忐忑不安,才进茶室就后悔了,“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
公子用折扇拦住他的去路,似笑非笑,“老先生,既然来都来了,喝杯茶吧。”
董贤明白,今日这杯茶,他是不喝也得喝。
眼见屋里没有其他人了,锦衣公子收起折子,开门见山,自报家门,“我姓程,单名一个敏,家父与贵亲卢简公乃是同一科的举人,两人交情很好。我父亲当年听闻卢公的事情后,十分难过,多方求助朝中朋友,只可惜没能帮上忙,家父一直是指责。他老人家宦游在外,此次我进京,还特意嘱托我寻找卢公家人,老先生乃是卢公的内弟,若是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请您提出来,也算了了了家父的一桩心事。”
程敏言辞恳求,董贤心头却大骇。
他知道这姓程的一家人。
他虽是个未中举的老秀才,可是从前谈吐见识还有几分。卢简因为妻子的关系,对这个妻弟很关心,两人书信往来频繁。
卢简的信里偶尔提过程文卿父子,并没有什么褒贬。但后面程文卿带着家人投奔江西布政使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表面上是程文卿有了更好的前途,实际上程文卿作为高淳县令的钱粮师爷,欺下瞒上,受贿贪污,事发后拖着一家老小苦求卢简。卢简心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程文卿。
这程文卿是灰溜溜从高淳县出去的,但这人颇有城府,早在高淳县时就热心结交权贵,讨了应天府的一位大人的好,被这位大人一封书信引荐给江西布政使。
“这些都是你爹在信里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