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风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宣纸,工工整整写下了“蛊”这个字。
“蛊这种东西,与我们平常所见的妖邪之物不同。老实说,它只是凡人用世上存在的毒物自己造出来的更加恶毒的毒物而已。虽是如此,却也更难对付。蛊虫的毒源自人心,更甚人心。蛊术种类繁多,培育的方法、下蛊的法门却各个不同。滇蛊、湘蛊,虽说都是蛊,但是滇蛊的蛊师,未必就能解湘蛊的蛊术,反之也是一样的道理。我们玄镜堂虽然能诛妖降魔,但是要我们去杀虫灭蚁,这也确实不是我们的长处。”
“玄镜堂众多法师密探,竟无一人有破蛊术的本事吗?”骆司南问道。
季景飏也看着季如风。
季如风叹了口气道:“玄镜堂开设不过数十年,到我这里才是第二代。我们多与僧道往来,势力一直限于中原地界。滇湘蜀桂等蛮夷之地,我们确实很少涉足。唯一一个可能和蛊师打过交道的梓靖,如今还在蜀地镇妖呢。”
骆司南叹道:“这就难办了,莫非我们真要快马加鞭,去滇国找个蛊师来料理这事情吗?陛下只给了我七天时间,就算是千里马日夜兼程,这滇国蛊师也救不了我的项上人头了。”
季景飏对季如风道:“爹您别听他瞎说,最多救不了他的乌纱,跟他的人头没关系。”
季如风哈哈大笑道:“其实,也不用去滇国那么远,眼前就有一位高手,也许可以帮你们的忙。”
骆司南喜道:“眼前?难道季伯伯您要亲自披挂上阵了么?”
季如风道:“当然不是我。而是钦天监的简少麟。”
季景飏皱起眉头。
骆司南道:“简少麟?我以为钦天监比玄镜堂更八股正统呢,他们为何会跟蛊术扯上关系?”
季如风从书桌后绕出来,走到书房门口,将房门关上。这才开口道:“简少麟曾经作为参将,参加过先帝伐滇的战事。”
季景飏道:“就是旧太子,如今的靖王领兵出战、大胜回朝的伐滇之战。”
季如风道:“没错。滇国地贫人稀,国民却极为彪悍善战,滇军中多蛊师。听说那三个月的大战,我军多数折于蛊虫之手。一个钦天监的灵台郎,破天荒带兵打仗,你们觉得他在军中的任务是什么?”
骆司南道:“就是去同蛊师斗法吗?”
季如风沉默了片刻后道:“只能说我认为是如此。不论如何,他见过的蛊术,肯定比我们整个玄镜堂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如果他曾经斗过蛊师而且能全身而退,那他便颇有实战经验。请他帮忙,是再合适不过了。”
骆司南摸摸下巴道:“季伯伯说得很有道理。钦天监本就负责宫中事务,让他们来斗蛊驱邪,也算是他们的分内事。”
季景飏却道:“简少麟这人,靠得住吗?”
骆司南道:“我瞧着人家不错。你妹妹差点成了皇亲国戚的事情,不就是人家默默给你解决的?”
季景飏道:“此人在苏州与我们打过交道,做人做事,可不地道。”
骆司南拍拍季景飏的肩道:“放心吧,天子脚下,还有我看着,他能不地道到哪里去?”
季景飏唯有沉默不语。
是夜,季景飏从书房出来,瞧见季寸言还在天井的石桌边坐着,撑起头发呆呢。
他走过去,在季寸言身边坐下来。
“三哥。”
“很晚了,快去睡觉吧!”
“宫中妖蛊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季景飏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