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衣女子面前,站着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左右不过弱冠年纪,五官虽略显稚嫩,但眉眼间一股英气已颇有气势。
白衣女子对少年行了个礼,道:“先生好。”
少年微微点头,问道:“这艘船上如何?”
白衣女摇摇头道:“也没见有什么奇怪的,我巡视了一番,都是些登徒子,少有正经人家。但也都是寻常百姓,没见有什么妖气鬼影。”
此时,另外一个男声从房间角落传出来,道:“这已经是第三艘红chuan了。苏州用来相亲的红chuan,统共五艘,若是五艘都没问题,咱们下一步就得广撒网,搜搜画舫都去查了。”
季寸言正觉得这些人说的话又古怪,又好像与自己正在查的事情有些关联。没想到在走廊尽头,方才纠缠她的庄公子又突然出现。
庄公子对季寸言叫道:“姑娘不是下船了么?怎么还在船上?嚯?放着好好的船点不尝尝,却在此处听人墙角?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特地来船上捉奸的呢?”
季寸言心中大叫不妙,她听到屋内一阵脚步凌乱,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便冲入屋内。
只见那白衣女子让身退到另外一边的窗前。这扇窗临河,估计是想看形势跳窗而逃。而方才那个白衣少年,跟一个灰衣男子则挡在季寸言面前。
季寸言道:“大胆妖魔,还想逃走?”
说毕就一抖手腕,指间夹住几枚铜铃,向白衣女子掷去。
白衣少年瞳孔一缩,只将衣袖一挥,便帮白衣女子挡住了季寸言的六芒星阵。他并非妖魔鬼怪,墨线与铜铃对他都没有任何杀伤力可言,被他这样一搅和,白衣女子便成功跃窗而逃了。
季寸言赶紧追上去,却被白衣少年拦下。
二人也不多言语,便交起手来。十几招下来,季寸言便觉得这个白衣少年武功平平,根本不是自己对手。她瞅准时机,一拳头下去,就直挺挺打在白衣少年的鼻梁上。
白衣少年一个吃痛,连忙捂住鼻子蹲下来。
对于寻常百姓,季寸言也不愿与他下死手,于是越过他往窗外奔去。
此时,河岸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一楼二楼的甲板上也都是人,各个都伸长了脖子往河里瞧去。
“有人落水啦!”“快救人!”“是个白衣服的姑娘,从船上跳下来的!”
这样的话不绝于耳。
这时,方才那个坏事的庄公子将船上的打手船夫叫了十几个往这边赶过来。他指着季寸言道:“就是她!就是这个女的闹事!”
看来,庄公子对季寸言方才不理会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总想报复回来,给季寸言难堪。
季寸言气得眉头紧皱,撅起嘴就想从腰间掏出令牌,亮明身份。
方才房间里第三个说话的灰衣男子此时却站了出来,将自己的令牌掏出,对船上船夫道:“苏州府衙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他这句话,令季寸言同庄公子还有船上船夫都愣住了。
领头一名船夫仔细将那灰衣男子打量了几眼,便立时满脸堆笑,对他道:“原来是靳捕头,失敬失敬!是咱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在船上呢。这里所有花销,算咱们的。这些打架毁坏的家具茶盏,也算咱们的!”
季寸言撇撇嘴道:“谁要占你这样的便宜?”说毕,自己从腰间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丢给那领头的。
领头船夫为难地瞧瞧季寸言,又看看靳捕头。
靳捕头对他挥挥手,道:“姑娘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带人散了吧!”
领头船夫点头哈腰了几下,转身就准备走。
靳捕头又将他叫回来,道:“还有,跳河的姑娘,不用救了,对吧?张先生?”
白衣少年还捂着鼻子蹲在中央呢。他说不出话,只是拿手轻轻挥了挥,表示随她去吧!
一场喧闹之后,房间里就剩下季寸言、靳捕头同白衣少年三人。
季寸言将靳捕头上下打量了几眼,然后道:“你是苏州府衙捕头?”
灰衣男子点点头,又问道:“小姑娘是?”
季寸言不服气道:“姑娘就姑娘,还在前面加个‘小’做什么?我是玄镜堂密探。”
其实靳捕头被船上船夫认出,季寸言便知他的身份无疑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靳捕头会跟一个身份可疑的白衣少年,还有一只狐妖在一处。
“原来是京城来的密使大人,失敬,失敬!”
其实论官级品位,季寸言并不比靳捕头高,甚至还略低。但是玄镜堂隶属天龙门,又是京城来的,靳捕头自然还得对季寸言毕恭毕敬。
季寸言也不跟靳捕头客气,指着还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白衣少年道:“他是谁?”
白衣少年抬起头,盯着糊了一脸的鼻血,对季寸言却不客气,道:“是你大爷。”
季寸言一看白衣少年满脸的鼻血,噗嗤笑了出来。
【注1】古时密信会将信笺卷成小卷,置于竹筒之中。如何确定书信在运输的过程中没有被人拆开看过呢?就会用上封蜡。封蜡由不同衙门封印,便会有不同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