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毕,还把自己逗乐了。
从客栈出来,季寸言一路打听,很快便到了一处小巧码头。此处便是各大画舫的船宴上下客人的地方。在码头前,搭了一排阳棚,早有掌柜坐在那儿登记来往客人。
季寸言心道:虽然三哥跟我说,要我把苏州船宴吃遍,却也说过让我找个最好吃的。他说话总是跟出题一样,又不说明。不过我的钱袋大概没法吃遍苏州船宴,那就从最贵的那家开始吧!
于是,她找到了阳棚下天香楼轻音画舫的摊位,对那掌柜问道:“掌柜的,我想要上船,得在此处付钱么?”
那掌柜穿着打扮,都比旁边几个要富贵些。此时正在趁无人时对账,听到有人想订桌,便觉不耐烦,头也没抬便道:“到三日后都订满了,你去别处看看!”
季寸言有些委屈,却也无计可施。她本想亮出自己的官家身份。但是又想起季景飏叮嘱她“什么也不要做”,心想若是打草惊蛇,等三哥过来,只怕会骂自己一顿。
此时,另外一个掌柜见季寸言生得漂亮可爱,倒是眼前一亮,满面笑容的离座走到季寸言身边来,对她道:“姑娘想吃船宴?”
季寸言道:“我是外地来的,听说苏州船宴最是出名。烟花三月,不尝尝便是人生憾事,所以想开开眼界。”
掌柜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到咱们的船上坐坐。”
季寸言心道其实上哪条船都是无所谓的,于是问道:“不知道我一个人,得多少钱呢?”
掌柜满脸堆笑,摆手道:“姑娘这般美貌人才,上咱们的船不要钱。”
“还有这等好事?”季寸言问道。
掌柜让了半个身子,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对季寸言道:“上咱们的船,年轻男女,只要生得好看,通通都不要钱,可不是讹人。姑娘请随我上船吧!”
季寸言本还有些迟疑,但顺着掌柜指引的方向看去,那艘画舫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船上男女都是穿红着绿,悠然自得。心道船上人也不少,光天化日的,料想不会有什么事。于是便跟着掌柜上了船。
她坐在临河的一张小木桌上。便有小二端上茶水,又上了一叠蜜饯果子。那蜜饯果子裹着糖浆,瞧上去晶莹剔透,卖相竟也不输京城名点。季寸言刚想尝尝,便有两个穿着浅色长衫的男子坐到她的对面。
季寸言眉头轻皱,瞧着他俩。
其中一个笑眯眯将季寸言上下打量了几眼后,道:“姑娘生得好生俊俏,不知姓字名谁,芳龄几何呢?”
他这话问得极为轻佻,季寸言也便没客气,回道:“关你什么事?!”
这人旁边另外那个男子哈哈笑道:“王兄,看来姑娘没看上你。换我来吧!姑娘,在下姓庄。乃是苏州本地人士,家中有良田千顷,又有酒楼生意。在这苏州城里虽不能说是呼风唤雨,却也是大富大贵了。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与在下交个朋友?”
季寸言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道:“你家是皇亲国戚都好,关我什么事?!”
“你!——”庄公子从来没在姑娘家处碰上这么大一个钉子,登时变了脸色,怒道:“看来姑娘眼光很高呢!不知道这整艘红chuan,有谁能入得了姑娘的眼?”
“入什么眼?我是来吃船宴的。管船上其他人的事做什么?”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王公子道:“听口音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我不愿同不认识的人一起坐,你们换别处吧!”季寸言的小拳头已经握起来了。
王公子又道:“你要是只想吃个船宴,尝个新鲜,为何要坐红chuan呢?”
“红chuan怎么啦?”季寸言将头伸出船外,果见这艘船同其他船不同,通身染成朱红色,十分显眼。
庄公子展开一把折扇,慢悠悠道:“红chuan是适龄男女相亲用的。男子女人坐在这艘船上,意思便是尚未嫁娶,想在船上寻得一个有缘人。”
季寸言睁圆眼睛,又紧皱眉头,低声道:“怪不得掌柜说,我不用钱!这不是讹人么?气死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我才不是来相亲的呢!我是被骗上船的。我现在要下船啦!”
两个男子还想纠缠,季寸言瞪了他俩一眼后道:“再敢多说话,小心姑奶奶不高兴,把你们两个的眼珠子挖出来,丢进河里喂鱼!”
说毕,她还真的抽出了靴子里藏着的短匕首。
两个男子这才吓得往后一缩,没了言语。
待得季寸言离开了,庄公子对他同伴道:“这姑娘真不错,合我胃口。”
王公子道:“我可无福消受,你看她随时都能抽出家伙事儿,必然不好相与。娶妻得看贤不贤惠,要是想找美人,何不去轻音画舫呢?”
季寸言气呼呼得想下船,无奈船已经离开码头,沿着护城河穿梭于水乡的青瓦绿柳之间。她生得好看,沿路更是有不少男子企图同她搭讪,都被她杀气腾腾地拒绝了。
季寸言一路过关斩将从二楼下来一楼,在楼梯的拐角处,忽然,她系在腕间的铜铃手链响了一下!
这铜铃是季家家传之法,能够探测到周围妖气鬼影,十分灵敏。平日为了行动方便,铃舌紧贴铜壁,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的。但若是探测到四周有不寻常的事物存在,它便会叮当作响,提醒主人。
方才是有个白衣女子同季寸言擦肩而过!季寸言忙回头去看,那白衣女子走得好快!眨眼已经走到走廊尽头,拐了个弯,便看不到了。季寸言只能从她裙摆残影间,隐约看到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
狐妖?!
季寸言从未只身一人遇到过修炼成型的妖怪,没想到今日一见,便是一只狐妖。听说狐妖虽然大都美貌魅惑,但最是狡猾残忍,也因为家族渊源,颇为大胆。旁的寻常妖物都是在深山老林修炼,唯有狐妖最爱人世间的纸醉金迷,大隐于市,穿梭于凡人之间,伺机兴风作浪。
此时季寸言只觉全身热血上涌,便想着一个人也要斩妖除魔,于是她紧跟着白衣女子的方向追上去。
白衣女子走到二楼一间厢房便钻了进去,季寸言紧随其后,但看到已经合上的门板,她也不敢冲动闯入,只能在窗边侧耳去听屋内人说话。她见厢房靠走廊的窗户并未合上,便伸手将窗缝又拉开一点,往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