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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这个人,恐怕真的是水做的。
如果她不是水做的,很难解释她为什么那么爱哭——归老师一直哭到盛淅买完回程票都没停下,抽抽嗒嗒,哭得满脸通红;买票时她跟在盛少爷后头出示身份证,卖票的大姐因为女孩子哭得太惨烈,还多瞅了他们两眼。
“两张六十四。”大姐说。
那大姐递出两张票,朝外八卦地探头:“小情侣吵架了?”
思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想我跟他没关系,他谁呀,作为优秀毕业生爬上我们一中公众号的谜语人滚出我的世界……然后赌气,要把自己的爪子从少爷魔掌中扯出来。
“……”
盛少爷死死拽着她,对卖票大姐礼貌道:“是。”
卖票大姐:“……”
“你确定?”大姐狐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拉锯,“我觉得她把你当人贩子。”
盛淅:“……”
“开玩笑的哈,”大姐乐呵呵,将票一推,“下一个。”
地级市的城际大巴站相当破旧,候车厅挤满了出门务工的大叔大妈,盛少爷显然没来过这种地方,对这烟熏火燎的环境十分苦手——归归被他牵在手中,跟着穿过烟枪般的农民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的身上穿着的的蓝迷彩裤。
那军训专用的裤子其实挺难看的,谁穿谁丑。但同桌腿长身材好,穿起来像走秀的男模。
盛少爷捏着两张票,找了个通风稍好些的座位,然后轻声道:“……你先坐下。”
归归十分执拗:“我不。”
盛淅说:“就坐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你滚蛋!”归老师怒道,“不要回来啦!”
盛少爷耐心解释:“我只是去给你买个水。”
“我让你不要回来了。”余思归怒气无处发泄,气得眼角泛红:“你现在立刻给我滚他妈的蛋……”
然而,还没说完,龟龟又被盛少爷抱了一下……
那个拥抱轻轻的,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在那个破候车厅里,盛淅将思归揽在怀里揉了一揉,轻声说:“就去给你买个水,马上回来。”
归归:“……”
“在这儿坐着等我。”盛少爷温柔地捏捏思归,柔和地讲:“真的很近的,三分钟。”
思归呆呆的,被他松开手,含着眼泪目送大少爷去超市那边买东西;过了会儿大少爷拎着挺大一塑料袋零食与两三瓶农夫山泉赶回来,坐在了思归身边。
候车厅里闹哄哄,水磨石地板皴裂,午后弥漫着一股驱不净的烟味。
余思归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眼眶里眼泪不住地打转转,望着自己的手——爪子孤零零的。
于是归归的爪子被另一只大一圈的手揪起来,握在了他温热手心里。
“……”
“……热。”思归难过地讲,“不要老捏我啦。”
盛少爷笑起来,单手拧开冰镇矿泉水,递给小同桌,揶揄她:“——补充点水分,小心把自己哭干了。余思归你怎么这么能哭?”
思归:“……”
余思归立刻感到了愤怒,登时又要抽爪子——盛少爷则立刻坚决拽着归老师不放,无论怎样都要牵她的手,而后将那瓶凉凉的矿泉水塞给了她。
“……”
思归拗不过他,只好放弃,然而人依然很挑,小口抿了一点点。
她哭得太过厉害,耳朵尖都泛起了红,喝了水才镇定了些许。
“你为什么来了?”思归带着哭腔问。
盛少爷温和回答:“我来找你。”
“你……”归归被他一噎,含泪想问你和你在大学里的漂亮女同学怎么样啦……然后自己的手被他捏得紧了一点。
“……”
紧接着,盛淅似乎发现这样握着龟龟她会不舒服,调换了下姿势,转而与归老师十指交握,左手轻轻捏着思归白皙手背。
他暑假里确实晒黑了些。
盛少爷指节皮肤粗糙,骨节却还是分明硬挺的,手心干燥熨帖,握着人时,传递来一股难言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