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竟是一噎。
盛同学游刃有余,对归归和宁仔道:“走吧?”
“你敢?!”
曲若反应过来,恶毒大喊,“你们他妈不准走,余思归我如果不把你弄死我不姓曲——”
她立刻就要扯余思归的胳膊。
曲若手指甲很长,跟刀刃似的,抓到人的话必定能划层肉去,盛淅眉峰迭然一跳,朝余思归迈出一步。
还不待盛淅有什么动作,斜刺里,一个男生忽然冷冷道:
“曲若。”
那人语气相当暴躁,“能不能少他妈惹点事?”
-
……
似乎是叫沈泽来着?
余思归从厕所回来时,目光又瞥到了那个挺暴躁的男生。据说他是这一届的扛把子。前些日子刘佳宁指给她看,余思归第一反应是未来的法制咖,这人平心而论长得还成,只是眉目间有种桀骜不驯之感。
此时他正一脚踩在前头的椅子上,专心打游戏。
余思归匆匆回班,讲座已经进行到第二个学姐了。
这学姐是上届文科第二,全省第四十五名,去了南大,此时在台上站着,戴一副金边眼镜,额头光洁而饱满,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气质。
“让下。”
余思归声音小小的,戳了下最靠近通道的盛淅肩膀。
姓盛的也在玩手机,屏幕上是绿油油的微信app,被戳了后缓缓抬起头,不太爽利地瞅她一眼,不太情愿地给她挪了个窝儿。
余思归猫着腰进去坐下,刚要伸手去够自己的外套,旁边一声不吭德盛淅突然开口:“——余思归。”
语气听上去有点冷,总之不是太好。
“?”
余思归头上,飘出个很大的“?”。
盛淅目光很沉,冷冷道:“你跟人吵架不看地方?”
归归一呆:“啊?”
“我说,你跟人打架连地形都不看吗?”盛淅不耐烦地重复。
他专心给人发微信,发完抬眼看着小同桌,语气讥讽凉薄,“你知不知道那女的但凡手有那么一点儿狠,稍微下点狠手,你直接就得从上摔到下?”
看台是阶梯,而且很高,摔下去,至少没半条命……
思归被这个推测吓得抱着外套呆住了:“……啊?她不敢……吧?”
“——她敢。”盛淅声音淬了冰,“你小心她。”
他说完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继续发起了微信。
归归老师头一回被一向(装得)温和的盛淅……训,还被训成了一只小学生!他竟有这种狗胆量!归归因为过于震撼以至于傻在了当场,但耳朵根又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红。
是羞耻,又是一种……很难形容,但十分陌生的情绪。
十六岁的余思归心情乱糟糟,脸烫得厉害,耳朵里飘进南大学姐的只言片语:
“……其实当你踏过这个坎儿,会觉得高考不过如此,面前还有gpa、竞赛和gre等一系列大坑……”学姐说。
余思归心里莫名地有点委屈,偷偷瞥着盛淅侧脸,他侧脸挺沉静,手机看上去也很好玩,归归大魔王想把他砍了。
学姐的讲座仍在继续。
“……但我们身在此中时,高考就是我们人生的全部。”
“此刻,将来,……”麦克风轻声嗡鸣,学姐停顿了一下,“还有那些更为宏大的东西。”
女孩子忽然一愣,看向学姐的方向。
“我们为之奋斗,为之挣扎,为我们的匮乏头破血流,”南大学姐声音沉静而温和,“于是有些人功成名就,但有些人注定消失在黑夜之中。”
“这场考试是淘汰性质的,所以永远有……一大批人。”
学姐停顿,又道:“那一大批人,他们的失败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但他们真的不优秀吗?”学姐问,“他们就合该被忘记吗?我在学校里时想起了很多昔日的同学……我成功了,而他们失败,但我心里却总有一部分仿佛为他们留着,相信着他们不会有一刻的松懈。”
“相信我们有朝一日,会在终点相见。”
余思归心脏毫无缘由地一抖,仿佛被撞了一下钟一般。
然而还不待细想,旁边盛淅就收起手机,轻轻一碰余思归。
余思归:“?”
“……手伸出来。”姓盛的说。
余思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晓得他要做什么,却听话地伸出爪子。
女孩指掌纤细匀停,凝脂一般,被校服袖口遮了一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