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如此拘谨,本宫今日叫你来,并未有其他的意思。你终究是旬儿的救命恩人,没有大过,本宫不会苛责于你。只这宫中人多口杂、处处陷阱,行事必须知分寸、遵法度,否则就算本宫和旬儿有心偏袒于你,也堵不过悠悠之口。”
路曼声听了这话只想笑,宫旬和皇后娘娘有心偏袒?一出事第一个怀疑到她的头上,软硬兼施,也不知道要在她这里得到什么。本来宫里没人往这方面想,但宫旬在刺客一现身后立即赶到了秋菊苑,而这边娘娘又随后传召,唯恐别人不知道一般。
如果这样是他们的关爱,那路曼声实在无话好说。
皇家本就没有什么情分,即便是亲父子,还会屠刀相向,何况她那一点在他们眼里完全算不上什么的恩情。
话也说过来了,即便是这点恩情,她当日亦曾说过,银子已收,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没必要这个时候再把那事提上。
这样的话,路曼声自然不能表现在脸上,只得敛首,特地退后一步,躬身谢恩:“多谢娘娘关怀,臣今后定当谨记,不辜负娘娘的厚爱。”
“这么慎重做什么,本宫与你说说罢了,快坐下。”
“是。”
“诶!想当年本宫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羡慕过江湖浩大,也有心与那些豪侠志士结交。说起来,惠王爷你应该是清楚的。”
这个时候,提及惠王爷?
“臣知道。”
“这位惠王爷无心朝政,年轻的时候便游历江湖,结识了不少武林中的好友。在他的府中,有青锋剑客长琴相伴,还有白衣玉郎把酒言欢,可说是逍遥快意得紧。但最近,本宫却听说他府里出了不少事。”
路曼声清楚,她当然清楚。因为惠王爷的病便是她在暗中为她诊治的,恐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惠王府的波涛暗涌。但从皇后娘娘的话来看,她也是知道这些事的,只是聪明人都没有选择明言,而是静待事情发展罢了。
说到底,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过是惠王爷自家私事,他若不处置,谁也不好出面。
“这些江湖人,人虽豪爽,这点子也不少,算计起人来,绝对令人防不胜防。想惠王爷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折在自己好兄弟好知己的手上,想想真是令人唏嘘啊。”皇后娘娘感慨着道。
路曼声则心思电转,皇后娘娘和她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让她不要与江湖人结交,免被连累?
她自认她路曼声还到不了那个程度,值得她皇后娘娘如此关心。
“臣不敢妄言。”
“无事闲聊,你怕什么?有胆量与谢小迹和西门若寒那群江湖人结交,路御医想来也是一豪爽不拘小节之人。”
“不拘小节,却知轻重、懂大义。不该做的事决不会做,应该做的事,也决不会置之不理,这便是我交友为臣的方式。臣既然是臣子,就行臣子该行之事,认真看病,为病人解忧,做好御医本份之事。用心伺候好娘娘,为娘娘排忧解劳。哪怕力量有限,也绝不敢有半点懈怠。不知臣这般行事,娘娘可赞同?”
说到底,路曼声是臣,不是奴才,没必要每句话都在那点头哈腰,处处看皇后娘娘的脸色。这尚医局,皇上许给了臣下那般大的自由,可不是废纸一张。她自认态度恭谨,若多加揣摩,怀疑她别有居心,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反正路曼声就算撇得干干净净,把头低到泥土里,他们也不会相信。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委曲求全?
这么些个大人物,就为了弄懂她这小人物的心思,也太看得起她了。
“……对,很对,在尚医局中,本宫见识了不少有个性的御医。如今看来,路御医也算是一位。”
“臣岂敢与那些御医相提并论,但他们确实是臣的榜样,臣会恪尽职守,认真研习医术,不辜负陛下对臣的皇恩浩荡、御笔亲封。”路曼声回答得甚是恭谨,但她的态度,似乎已是滴水不漏。
“你能这样想,本宫便放心了,留下方子,径自回宫去吧。有这时间,便来本宫这朝华宫走走,与你们这些年轻人聊天,本宫也仿佛年轻了许多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