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失言的常忌慌忙谢罪,爨家兄弟则谁也不再搭理,只是赶紧搀着嚎啕大哭的爨友回帐,留下旁边听到情况的爨家私兵窃窃私语,还有常忌在原地面如土色,心中惨叫,“怎么这么巧?为什么会这么巧?爨谷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时候病得这么严重?他如果保不住,爨友的五儿子又接管不了南中主力,那南中主力和同劳爨家,岂不是马上就变成张志逆贼的盘中餐,口中食了?”
爨友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危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爨友除了立即派四儿子爨技带着爨谷的子女去探望爨谷情况外,也很快就发现了这个要命问题——如果爨谷真的不幸病死,那南中主力岂不是马上就得群龙无首?如何还有可能赶来同劳增援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够抵挡汉军的豺狼之师?
也正因为如此,稍一盘算后,爨友也向二儿子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老二,你说你兄长如果真的保不住了,那你五弟能不能接替他统领南中主力?”
“这……。”爨老二犹豫了许久,然后才硬着头皮答道:“父亲,恐怕没有这个可能,五弟太年轻,威望不足,董元、毛炅、孟干和李松这些比他年长得多的将领,是绝对不会听他的。”
“那我们爨家岂不是完了?”爨友脱口说道:“没有南中主力的救援,仅凭我们爨家的私兵,还有那些各怀鬼胎的夷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张志小儿的贼军?”
爨老二苦笑,半晌才说道:“所以孩儿才坚决反对过早易帜,可是父亲你就是不听。”
爨友发楞,许久后才再一次老泪纵横,痛哭道:“是老夫害了谷儿,是老夫害了爨家,爨家历代先祖辛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就要败在老夫这个败家子手里了!”
…………
张志这边。
“……这个消息,是爨谷部下王素派人送来的,爨谷一直都在隐瞒他的病情,可是才刚到了胜休,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天之内多次昏死过去,打摆子发高烧,经医工诊断是寒热症(疟疾),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爨谷的五弟爨熊想要假借他的名誉发布命令,也被董元和毛炅他们识破,还大吵了一架,最后商议决定在胜休暂且驻军,等待爨谷的病情好转。”
“但是等也没用。”霍弋苦笑说道:“爨谷的病不但没有任何的好转,相反还变得更重,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即便偶尔醒过来,人也十分的虚弱,听说都已经在交代后事了。王素知道这个情况十分重要,就把情况写成了书信,派他的心腹亲兵抢先北上,直接送到老夫的住处。”
听完了霍弋的介绍,又轮流传看了牙门将王素派人送来的书信,汉军文武当然是个个欢声震天,刘聚还乐得直接连蹦带跳,说道:“老天帮忙,老天帮忙,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我们不但收拾同劳轻而易举,收拾南中主力也是易如反掌了。”
“不会有假。”霍弋摇头,说道:“老夫可以担保不假,王素并非南中大姓出身,是从什长的位置上一步一步被老夫提拔上来的,受过老夫的大恩,老夫安排他跟随爨谷南征,也就是为了让他替老夫盯住爨谷和其他的将领。而且王素的妻儿老小,也全部都是住在味县城里,他绝对不敢拿他的妻儿老小儿戏。”
见霍弋做出保证,汉军文武当然是马上欢声大起,也不得不承认张志的祖坟风水确实惊人,竟然能够把张志的运气庇护到了这个地步。陈粲则强忍激动,赶紧向霍弋问道:“请问老将军,如果爨谷病重不治,他的麾下诸将中,有没有人能够服众,接替他统领南中主力?”
“没有。”霍弋微笑说道:“如果杨稷或者马融在,倒是有可能接替爨谷统领军队,让众将心悦诚服,但是董元和毛炅他们嘛,都是一群牙门将,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家族当靠山,谁会真心诚意的服气谁?所以老夫敢打赌,爨谷病死之日,便是南中主力四分五裂之时。”
陈粲笑了,笑得自然无比开心,说道:“虽然有些对不起还没有表明态度的爨谷将军,但是他的突然病重,对我们来说确实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这下子我们确实不用急了。”
“谁说不用急?”
一直保持沉默的张志突然开口,说道:“相反的,我们还必须得抓紧时间,赶紧再派人去胜休联系爨谷。”
“都督,你怀疑这是爨谷的缓兵之计,想派人去验证一下?”陈粲惊讶问道。
“老将军已经保证不假,这事肯定假不了。”张志淡淡说道:“我派人去联系爨谷,不是去看他到底病没病,是去给他送药。”
包括霍弋都楞住,不过醒悟过来后,霍弋又赶紧点头说道:“不错,是得派人去给爨谷送点药,表示一下我们也在关心他的态度,至于他和爨熊是否领情,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不是去表示态度,是去救他。”张志不动声色的说道:“我知道有一种特效药可以治好寒热症,只要这种药及时送到爨谷的面前,就有希望保住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