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月前,他和秦落羽出现的地方。
“听闻西蜀国君崇文贬武,朝野上下,无不以擅长吟诗作对丹青书画为能事,便连武将也都是读书人出身。”
薛玉衡淡淡一笑,“你倒是会就地取材,人尽其用。”
卫无忌没理会他话里的讥讽,神色肃然:“玉衡,你明知娘娘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带着她隐匿行踪,远避西蜀,非但欺瞒皇上,还与娘娘这般......亲昵?”
他顿了顿,“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将这封密报呈给皇上,会是什么后果?”
薛玉衡神情未变:“我既然做下这等事,自然便考虑了后果。”
卫无忌目光近乎沉痛地望着薛玉衡,“以前咱们几个在太学读书时,你从来都是最聪慧明理的那一个,也是最能放得下的一个。状元之名,先帝封赏,你说不要就不要,可你怎么就......”
怎么就为情所困,误入歧途。
薛玉衡没说话。
卫无忌走到烛边,当着薛玉衡的面将那副画烧了。
“这幅画,是在寺中借宿的一个书生所画,无意中为我所获。那书生不知你们身份,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皇上,所以你大可放心。但是,娘娘到底在哪儿,你不要再隐瞒了,你也隐瞒不了的。”
卫无忌沉声道,“这个小城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今日你就是不主动来找我,等皇上来了,你依然会被我们查出来。娘娘若是在这小城中,决计不可能出得去。若是不在,皇上定会问你,到时候......”
到时候少不得会让薛玉衡吃苦头,事关娘娘,皇上决计不会留情。
卫无忌叹着气,拍了拍薛玉衡的肩膀:“玉衡,你再想想,想清楚了随时叫我。兄弟一场,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
薛家满门,而今只剩了薛玉衡一个,卫无忌真心不想薛玉衡再出事。
薛玉衡始终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卫无忌走到门口时。
他突然低声道:“让皇上别来了,直接去万年寺。”
卫无忌猛地转身,眸中惊喜:“娘娘在万年寺?”
薛玉衡的眼神似乎纠结了一瞬,“我们相约在眉城万年寺见面。”
卫无忌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为什么要分开?”
薛玉衡踟蹰片刻,“大概二十多天前,我来这里采药——你也知道,我要补全师父留下的半部医典。天气太热她生了场病,身体受不住,我便找了马车送她去了眉城。”
“为何是眉城?”
“因为她听说眉城风光天下无双,所以想去看看。况且眉城不远有眉山,也正是我云游必须要去的地方。”
薛玉衡答得从容不迫,淡定自若。
卫无忌盯着他看了好半晌,竟不能找出半点他说谎的端倪。
难不成他真的被他那番话打动,幡然醒悟了?
对于薛玉衡的话,卫无忌并没有全信。
他一面给陵君行发了急报,一面吩咐下属按秦落羽的画像继续在小城搜查。
饶是卫无忌深谙兵法谋略城府颇深,饶是他与薛玉衡相交多年。
此刻也完全没能,或者说没敢料到,薛玉衡嘴里,竟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士兵盘查数日,没能查到要找的人,陆续撤走了。
这边境小城,又恢复了往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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