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到她遭遇的那些事,薛玉衡说不出是心疼还是生气。
那些遭遇没有一样不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而起。
而她本可以不必遭受这些折磨。
师父说得对,能回去,她还是该回去,这个世界本不是她该停留的。
就算回不去,他也希望她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随心所欲地过完这一生。
所以临别时,他在秦落羽喝的茶里,放了一点东西,一点或许能最大限度阻止陵君行带她回去的东西。
师妹,对不住了。
你可能得受点罪,但如果你知道师兄的一番苦心,或许,你不会怪师兄的。
至于陵君行。
薛玉衡眼底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身为帝王又如何,从来也不曾真正护好她。
她所有的伤害和痛苦,倒都是拜他所赐,虽非有意,然俱都因他而起。
不是不惜大动兵戈,苦心积虑也要找她吗?
那就找吧。
找到了,认出了,那都不算什么。
看到那个样子的她,还愿意带她回去,留她在身边,一如往常那般待她,那他才相信,陵君行是真的爱她。
到时,师妹的容貌自会恢复,就当是他送给陵君行的惊喜。
可若是陵君行不能接受那个样子的师妹,所谓的帝王深情,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如此,还不如早早放手,给师妹一条生路。
小城驻防守将的府邸中,烛火摇曳。
薛玉衡慢悠悠地喝着茶,卫无忌沉默地坐在一旁。
半晌,卫无忌终于忍不住了:“玉衡,你何必为难我?再有两天,皇上就会亲自赶来,他不会像我这般有耐心。”
“皇上来了,我还是这般话,我在南楚那座小城,的确见过娘娘,可是后来早就分开了,我根本不知她的下落。”
薛玉衡放下茶碗,“倒是你,他乡遇故知,我开开心心来找你喝酒,结果你把我扣在这里,不让我走。这就是你的朋友之道?”
卫无忌很有些无奈:“玉衡,你真以为我没有证据就随便扣下你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薛玉衡。
信展开来,却并无文字,而是一幅画。
画上寥寥数笔勾出一座寺庙,寺庙廊檐前的石阶上,两位年轻公子并肩而坐,一白衣,一青衣。
青衣公子双手托腮,有些愁眉不展。
白衣公子抓了一只蝉,将蝉托在掌中,侧头含笑伸到青衣公子面前,似乎是想逗对方开心。
画上人像的轮廓勾勒简洁,容貌虽称不上与秦落羽和薛玉衡有多像,但胜在传神。
熟悉秦落羽与薛玉衡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是他们。
薛玉衡的心沉了沉。
不过看清画旁的落款时间及寺庙的名字,薛玉衡又暗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