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咎的行李已经被人先拿上来了。
他在房间里待了一阵,换上黑色西服,刚对着镜子往胸口别白花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谢咎还以为是宋姨去而复返,打开门后才发现门口站了年轻的一男一女,长得有几分相似,看着像是兄妹,都穿了和谢咎身上同款黑色正装。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找上自己,谢咎很冷淡:“什么事?”
年轻男女脸上本来都挂着点微笑,见他这样俱是微微一愣。
男的那个先开口,问他是不是谢咎。
谢咎应了一声。
“我们好像还没见过。”男的说,“我妈妈是你妈妈的姐姐,我是伍新,这是我妹妹伍莎,算起来我们是表亲。”
不用他们说,谢咎就已经猜到了。
他外公有一儿两女,他的母亲尹听双排行老三,是中年得女。尹听双的姐姐尹听月,也就是谢咎的姨妈,早年间在国外留学,很多年后回国嫁了个文化人,生了一双儿女,但谢咎和他们几乎没见过面。
在这个时间段穿着同款丧服找上门来的兄妹,除了他们不做第二人选。
叫伍莎的女孩立即主动对谢咎打招呼:“你好,表哥。”又羞赧地犹豫道,“听说你比我大两岁,我是该叫你表哥吧?”
谢咎不置可否。
伍莎眨巴着大眼睛:“我们可以进来吗?”
谢咎侧身让了让,等两人都进屋后就关上了门。
气氛有一时间的静默。
兄妹俩第一次进这个房间,都站在房间中央往四处看了看,他们都没在老宅待过,这里没有属于他们的回忆。
眼前这房间除了是专属于谢咎的以外,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伍新打量了一下就转过来对谢咎说:“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我们之前也没见过面,这回因为这个事见上了,就想来和你聊聊天。”
谢咎:“嗯。”
他站在那里,清瘦的侧脸线条美好,皮肤很白皙,身上有种不属于他们之间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
伍莎已经坐在了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很是疲累般捂住了脸,再抬头时,眼眶就红了。
伍新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妹妹,叹口气对谢咎道:“我们都没想到外公会走得这么突然。上次我们去看外公还是前年了,是我们不孝,没有经常去疗养院看他,外公也不知道会不会怪我们。哎,你一定也很久没见过外公了吧。”
“最后一次见面是上个月。”谢咎说,“在他回来之前。”
伍新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收起来了,问:“你去疗养院了啊?”
谢咎道:“嗯,这几年我常过去陪他。”
伍新干巴巴道:“啊,这样,你离得近一点,挺好的。”
“还行。”谢咎说,“飞机两小时到。”
这回房间里进入了更加尴尬的沉默。
伍莎好像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谈话,只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掉眼泪,一串一串的泪滴就那么不停地往下流。谢咎冷眼看着,没有要安慰的意思。
伍新在桌上找到抽纸,递给了伍莎。
“对不起。”伍莎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就是、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就……”
谢咎开口,没什么感彩地说:“人终有一死。”
从谢咎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比起这两兄妹,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和他刚刚口中那个“经常过去陪外公”的人毫无关系。
伍新心道这人还真的薄情,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心里有病,是个冷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