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程立被楚域提升为礼仪学官,林清致除了是他朋友,还是学生。
此时,被吩咐在书房誊书舞墨,抄写十八史代,一块块小心方字,她写得甚是费力。
不知不觉中,竟睡了一觉,等至程立端着热腾腾的桂花酿,勾得腹内馋虫隐隐欲动。
她方醒。
杏眸惺忪,却在看见白袍儒冠的程立,“嚯”的起身。
双手背后,两眼直视,“老师好”差点从嘴里溜出。
“娘娘可誊抄完毕?”
林清致心虚,目光移至别处,插科打诨道,“这哪能啊,夫子不知,我一碰书就瞌睡,抄了两三页委实撑不住。”
程立手执毫墨,去余水,蘸墨汁,入宣纸时笔劲沉稳有力,锋芒毕露。
和平时这副温润似君子,不尽相同。
但林清致细观其字,仿佛看见满身风骨、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清流儒士。
“先生字如其人,我与您比起来,就像鸡爪子和九重天的凤凰。”
程立轻笑,如朗月入怀。
水墨衬衣,乌黑发髻,白玉冠雪莲褂,剔墨纱灯旁,晕黄光圈洒在他细肩,他拾起本卷黄简牍,小心翼翼摊开。
山河是不倦的文章,日月为他掌灯伴读。
林清致脑海中,猛然滑过一句诗词:愿我如星君如月,日日流光相皎洁。
若舍一朝风月,那不然纤尘的陌上儒士,是否能兼得万古长空?
“此乃秋风文集,赠予娘娘。”程立缓缓抬眸,清澈而干净的眼神,似藏纳湖水。
“我记得,天下唯此一本,先生大可不必!”林清致摆手拒绝。
她这个二流子,哪能糟蹋这般圣洁的书本,不成不成,给她即是玷污。
程立笑而不语,“娘娘与立一见如故,此本秋风集,是立之所爱,愿携它恭祝娘娘时和岁稔,长乐常安。”
“谢谢先生。”林清致瞧见他眼眸中那抹坚定,拒绝之语便卡在喉咙中。
不如潇潇洒洒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