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是一个有些冷漠的人,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她很少插手,为了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些更是能豁出去老脸忽悠几个孩子伺候她,不过因为陈阿婆一家住进罗家,罗蔓行为和言语上收敛了很多,也因为现在有了张扬兄弟,一些杂活压根就不用她和孩子们去做。
但在本质上她依旧没有什么改变,在流民来村之前,拥有复制系统她根本不会饿死,也能带着孩子们在这个世道好好活下去,但是随着和孩子们的相处,罗蔓其实能够发现这几个缺乏管教的孩子聪慧、机灵、敏感、好奇,每个人都极有天赋。
但是这所谓的天赋,在古人看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机灵的孩子日后学上几个字,无论是种地、当长工还是去当小厮都饿不死,毕竟脑子灵活学东西快,很容易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他们的世界就这么大,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睁开眼就是绵延起伏的小凤山、是地里翠绿的麦苗金黄的稻穗,罗蔓不知道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对士农工商是如何定位的,但是纵观历史,统治者们大多都是都喜欢给人划分三六九等,对于女性更是剥削压迫,在和陈策的一次谈话中罗蔓知道这个所谓的虞朝,它的掌舵者已经要进行权力的交接,世道正乱,无论躲在哪里好像都会被影响。
罗孝彦的天赋哪怕是学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手艺活出众的数万木匠中的一名而已,罗孝奉感知色彩和情绪最为敏锐,哪怕没有系统的学过绘画,他笔下的动物人物也都具备个人特色,栩栩如生。
四娃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他对数字和金钱的敏锐程度有时候都让罗蔓吃惊,五娃性格内秀于心,于读书一道颇有天分,但是共情能力较差,比起她这个姐姐,五娃更在乎他同袍哥哥四娃。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眼见着一个个稍加培养就能出类拔萃的孩子们,在齐环的质问下,罗蔓思考了许久,她真的要因为她内心的安逸就要放弃这些孩子明丽的未来吗?除了六娃年纪小不知事,其他那几个孩子可是耽误不得。
最终她终于下定决心,只要天气一放晴,她就带着弟弟们去江南求学,如今学风最盛的当属江南之地,每次科举取士若不是为了防止地域倾轧,特意控制了江南仕子的名额,只怕整个官场都要被江南学子笼罩。
罗蔓尊重孩子们的意见,读书是必要的,但是读成什么样子就要看他们自己,和前世的上学很相似,全是放养状态,在义务教育阶段完成之后,能考上大学就继续上,考不上大学就找个工作回家啃老,她是不能被这几个孩子啃老的,还没到那个份上。
教育是最好的投资,把这几个孩子培养好了,不但可以摆脱他们,让他们不至于饿死,也算是完成了原身的愿望好好照顾了她的弟弟。
想清楚之后罗蔓才把心底的那块小石头给挪开。
陈阿婆的熏肉正在如火如荼的制作,罗蔓走过去在旁边围观,想起系统仓库里自己曾经复制的熏肉,估计也就是这样做成的。
切成长条的狼肉,被草绳系住一边,挂在房檐下。
这已经是腌制好的肉了,上面抹着均匀的盐粒,长长的肉条像风铃串,有时候风吹过还摇摇晃晃。
房檐下面陈阿婆搭起了熏肉架子,用果树和花树的树枝燃烧的烟气进行熏制,这种熏肉会有独特的芬芳,这就是她做出来的口感和别人不一样的原因吧。
罗蔓探着头问:“阿婆,这个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法子吗?上次陈叔带给我们的也是这样做成的吗?”
陈阿婆手上动作不停,眼睛盯着燃烧的火堆,木柴燃烧的烟味还有木质本身的芬香都让人迷醉,徐徐的浓烟像一条黑蛇,它的蛇信舔舐着每一块肉条。
“熏肉的制作和酱肉可不一样,我就喜欢熏制出来的感觉,它的口味丰富,比起浓油赤酱,这种被烈火熏制出来的肉,每咬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陈阿婆脸上带着怀念,“这是我跟着我祖父学的,熏肉的方法可多着呢,用香料、糖、盐、茶叶或者柏树枝,这些都要讲究配比和手法,其中的学问更是复杂,想要做出好吃的熏肉,眼一定要明,手一定要快。”
罗蔓不明觉厉,这听起来就又麻烦又琐碎,她就是再听一遍估计也学不会。等以后有钱了,她一定要雇佣好多厨子来给她做菜,每天她什么都不做,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日子不要太快活。
四娃盯着熏肉流口水,“阿婆,那这个什么时候能吃啊?”
“这个啊,可有的等呢,每天都要来熏一两个时辰,等七天之后,这肉就可以吃了,到时候也不怕坏,能吃到明年呢。”
“啊?要这么久啊~”四娃失望叹气,也不想再看这个看得到吃不到的熏肉了,拉着五娃就跑一边玩去。
陈策正在擦拭自己的袖箭,昨天太晚陈策还没有来得及给收拾沾满血迹的箭矢,他坐在屋里,手中拿着一块干净的布片,细致而温柔的擦拭着。
罗蔓在今天早上听陈策讲起昨晚惊险刺激的一幕,一屋子人都紧张激动的直捂着胸口。
想起刚刚做下的决定,罗蔓有些不舍,若是她要离开和安村,就要和陈叔和陈阿婆他们分开了,自从两家相熟之后,陈阿婆对待他们姐弟六个那是真把他们当成亲生孩子来对待,罗蔓这么冷漠的人都忍不住难受一会。
陈策将擦好的箭矢装好,他的弓箭找不回来了,如今趁手的兵器就只有这一把,昨晚杀狼那么干脆利落也是这个袖箭的功劳,若是没有工具他就是再有力气,也很难将头狼斩杀。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罗蔓眉眼纠结,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陈策觉得有些稀罕,这罗丫头向来爽利大方,有什么说什么,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陈策问道:“罗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