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道政令到底是皇帝下的,还是个成年皇子女,防止其他手握兵权的弟兄促成此事的。
豫州干旱都有半年了,迟迟不见朝廷赈灾,真不知道这些天潢贵胄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民力就是国力,他不信他们都不懂。
上位者只是觉得都无所谓,反正百姓就如同最坚韧的蒲草,随风就长,只要给他们一线希望他们就能拼命的活下去,所以经常听到真真假假的消息说有赈灾官员要来,只是久等不至,定阳县才越来越混乱,天灾最终变成人祸。
时慕暗嘲自己突然这么针砭时弊,多愁善感,他什么时候还会站在百姓的角度思考?也许是因为小路更难走,黄土漫天,肺腑里都是灰尘和燥热,让人心气郁结。
举目望去,浓浓的尘烟之后,原本是万顷农田的地方,全部干裂,庄稼旱死在田地里,天色低沉的快要掉下来。
纵使他不曾关注农桑之事,也知晓这是百姓的命根子,眼下这幅光景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一路颠簸着,要不是他骑着马,只怕浑身的骨架子都散架了,另一匹马拉着一车架的物品走不快,还要时时担忧它别掉进田地里,因此耽误找到合适露宿的地方。
这场风雪来得突然,被冻醒之后他就立刻骑着马驾着车找一个破旧的房屋遮蔽风雪。
幸好雪越下越深之前他才最终找到这个山脚破庙。
他也没有带什么过冬的棉袍,只有一件昂贵的白狐皮大氅,将它披在身上,又将所有的衣服都垫在身下,才得以扛过最开始那段低温,之后就失去知觉,要不是运气好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呢。
时慕这才发现不大的破庙有些拥挤,除了他和两匹马一架马车外,还有个昏死在不远处的男子。
男子看起来二十五六岁,一身晚波蓝锦袍,华贵好看却不保暖,如今却面色青白,嘴唇紧闭,双手握拳聚在身前。
以时慕见微知著的谨慎性子,他稍微一看这人穿着面貌大致就能猜出个大概,一个华服锦衣的青年男子,且除了右手中指有明显握笔的膙子外并没有其他痕迹,就能知道这必定是富家子弟,且还有一定的学识。
他脸色微黑,略微粗糙,想必是长期在外跑商所致,如今却深夜流落破庙,身边没有随从,也不见货物,不是走失就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再联想到不远处的官道,他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被驿站官员剥削一空驱逐至此的儒商。
当时夜色正浓,他看不清楚庙里的具体情况,因此也不知道这里竟然已经有了个人。
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若是再不救只怕真的要死在无名破庙了。
看着门外阴沉的天色,时慕眼波流动,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