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一直盯着水,心不在焉的应付一句,何必去打击孩子对世界美好的畅想呢。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矛盾,希望几个孩子能快乐无忧、善良、坚韧,恨不得世间儿郎所有美好的品质他们都要具备,但是又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她教导起来力不从心,只能尽可能的引导孩子对世界有自己的认知,能够认清它的残酷又不会彻底被世界同化而变得残酷。
四娃没有那么多的愁绪,对于他们的高谈阔论也不感兴趣,煮化的雪只有半罐子,他开始跑进跑出,从院子里舀雪放进罐子里等雪融化成水又跑出去舀雪放进去,乐此不疲,一直到罐子里塞不进去了,他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热水煮好了,罗孝彦一边用牙刷子洁牙一边感慨地说:“昨天还在为水源的事发愁今天就下了这么大一场雪,咱们不用担心用水问题了。”
“就算不下雪咱们也没有缺过水啊。”四娃随意的说,也拿起自己的水杯站在门檐下洁牙,“我记得昨天还是前天,陈阿婆还说大姐总是给我们晒洗澡水太浪费水了。”
四娃不喜欢洗澡,把身上弄得湿漉漉的好烦人,但是家里没有人敢反抗大姐指定的任务,每天都要洗漱,这下子下雪了,他不用被逼着洗澡真是太好啦。
高兴的四娃连喝了两碗粥,就连家里的碗筷,大姐怕冻到他们也不让他们洗,而是自己烧热水洗完了,他更开心了。
吃饱喝足的姐弟六人围坐在火堆旁烤土豆,瓦罐里还一直烧了热水,罗蔓煮了鸡蛋糖水,让他们随时补充糖分和水分,吃一口热的身体就暖和起来。
就在罗蔓一家悠哉地烤火取暖,躲避寒风肆虐带来的伤害的时候,躲在破庙里冻了一晚上的时慕才幽幽转醒。
衣服下面的稻草都冻成冰草了,身子僵硬不能动弹,缓了好一会他找回身体的控制权。
时慕这才有空打量四周,昨夜风雪突至,他赶了一天的路没有找到停宿的地方,就随意找了个野地过夜。
这一路比他想象的更加难走,满目疮痍,赤地千里,路边常有枯骨,秃鹫啄食腐肉。
鸟群看到有活人经过也提溜着眼睛盘旋在上空,空气里都是腐臭味,要不是他正在向京城的方向赶去,他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蛮荒之地。
他没有走官路,现在的驿站都被官兵把守,里面的官员心黑的没边,那些为了求平安走官道路的商贩基本上都要被洗劫一空。
流民想走官路那更是白日做梦,除非能交得起银钱货物证明自己不是流民。
自从老皇帝病倒之后,为了管控人口,就颁布一道政令,不许各州县百姓四处流窜,防止被有心人安插兵马,伪装成流民进京城造成祸乱,危害百姓。
时慕觉得讽刺,京城的百姓就是百姓,其他各州县的百姓就如蝼蚁。
若不是为了保证其他各州县的供给能够不违时节的送往京城,只怕他们也不会允许商贩在各州县跑商。